不知过了多久，门总算是被人推响了。
只见一个身着龙袍的男人走了进来，男人长得俊，自带着睥睨天下傲视群雄的感觉，身上有股很浓的龙涎香。
谢娇允站起身，正准备行礼，就被喊住。
“不必行礼。”
皇帝走过去，坐在书桌处的龙椅上，打量了一番谢娇允。
无形的威压传来，小姑娘低着头，并没有露怯的意思，只是看起来格外乖顺。
皇帝挥了挥手，太监宫女们就都出去了。
“抬起头来，谢家女。”皇帝说。
谢娇允依言抬起头。
“听闻，你是帮你生母做事，结果被她告上了公堂，心中可有怨言？”皇帝问。
谢娇允正打算开口，又被皇帝打断：“朕不想听什么冠冕堂皇的话，你是如何想的就如何说，朕免你无罪。”
谢娇允定了定神，说：“臣女从未怨过。生母可怜，臣女……”
皇帝“嗯”了声，淡淡道：“当年的事，朕也清楚，早就跟谢将军说，不识大体的美妇不如瓷花瓶摆着好看，让他把那个妇人休了，那谢将军非得要对人家一辈子负责，算起来是谢家家事，朕不便多说，就由他去了，不知今日这一遭闹出来，他可曾后悔？”
说的是谢忠，问的却是谢娇允。
“父亲不会。”谢娇允笃定道。
皇帝轻笑着：“谢家人，果然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寻安阳侯帮助，倒是个不错的决定，毕竟朕不会怪罪安阳侯；再者，你也料定了那个妇人会整这一出把你拉下水来。是吗？”
能一下看出事情关键所在，不愧是帝王，只是……
谢娇允：“陛下说的不完全是，臣女寻求安阳侯帮助，还有一个原因是臣女能找到的人只有安阳侯。且，臣女并未笃定罗姨娘的所作所为，只是在赌。臣女自诩灾星，向来只做最坏的打算。”
“谢娇允，娇贵允礼。冯氏给你起了个好名字，莫要妄自菲薄。”皇帝说完，目光不自然落到案上堆积的奏折上，“谢家女可知最近在闹的一件事，说是朕的妃子被人陷害进宫。宫外人一半猜测，一半在说伴君如伴虎。”
说的是惠嫔那件事。
看来最近传的越发广了。
皇帝此言不过是试探，他与旁的皇帝不同，甚至更随性一些。无论谢娇允说什么都没用，因为皇帝心里早就决定了她的去处。
不过既然决定了……
谢娇允心里发笑，不如就将这局势搅得更乱些。
“知道，是臣女做的。”
皇帝点头，“继续。”
谢娇允：“臣女先前谈生意，碰巧遇见五皇子，只是当时不知晓其身份，后来听五皇子说起他有个妹妹沉默寡言，臣女想着自己家中也有妹妹，就让五皇子约出来开导开导，没成想是当朝公主。后来，公主给臣女下蛊，要臣女为她所用。”
“下蛊？”皇帝冷哼一声，“她倒是好有本事，堂堂一国公主，却学了这些不入流的东西。惠嫔的事朕自然是知晓的，任由谣言闹大不过是给她脸面，免得她苦苦部署落得一场空，那些个隐世大族的嘴脸可比她想的难看。只是朕没想到，里面居然有你的手笔。”皇帝看着谢娇允，突然开口：“各州县的奏折都得由朕一一批改，只是这几天许久没见东辽的折子了，不如你替朕去趟东辽吧。”
还真被路逸停押中了。
谢娇允佯装震惊，而后忙道：“臣女惶恐，恐不能……”
皇帝却没有与她商量的意思，只是手撑着下巴，思索着：“当朝尚未出现女官，朕也不好给你封个什么，委屈谢小姐被逐出京城了。”
说完，从后面的书架上取出一块盒子，里面是块令牌，上面写着一个“黎”字。
“想来东辽情况是不好的，谢小姐与朕说了那么多，想来是要站在朕这边了。既然是朕的人了，朕也得给你些好处。见此令牌如朕亲临。解决完事情就早些回来，朕还有事得用的上你。”
这令牌，如洪水猛兽一般。表面上是好处，实则只要用了一次这个令牌，谢家就直接就能成为各个皇子的眼中钉，到时候就难了。
只是这令牌不得不接。
谢娇允接过令牌，道了声是。
“朕乏了，你回去吧。”
“是。”
等谢娇允走后，一个黑影从暗处走来。
皇帝神色自若开口：“事情怎么样了？”
黑影道：“已经将公主的行为暗中透露告诉给了隐世大族，以及，搜查了包括地下鬼城在内的京城，尚未找到四皇子口中说的透露二皇子通敌叛国之人。”
皇帝了然，站起身走过去拍了拍那黑影的肩，“无事。黑羽军最近训练如何？”
“尚可。”
皇帝：“果然，当时提拔你做黑羽军的首领，是个不错的决定。只是面具戴的太久了，有些旧了。”
皇帝显然是意有所指。
黑羽军首领戴着黑金做的面具，面具下的眸子格外沉稳，甚至用死水来形容也不为过。
“属下明白了。”
黑羽军首领说。
皇帝：“对了，上官家的事情你得再查查，务必等那个上官夜潋回来前，查个透彻。若真有通敌叛国之事，斩草除根就好。此事朕全权交给你负责，毕竟你是朕一手培养的心腹，想来你不会让朕失望的，对吧？”
黑羽军首领：“属下定不辱命！”
……
谢娇允回去后，将事情与谢忠简单说了下，不过刻意避开了公主和五皇子。
谢忠直接拍案而起：“不行！我不同意！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平日里去个外地都得有人跟着，将你逐出去，摆明了是想让你一个人去东辽。现在马匪横行，稍不注意就出事，你……”
谢娇允拽了拽谢忠的衣袖，声音一如既往的镇定：“父亲，不必担心。陛下既然让我去那里，自然会保证我安全到达地方。李将军之女也在那里，她自会照应我，这是是非去不可。”
“我定能早日回来。”
谢忠看着她打定了主意，终是妥协般叹了口气，“只是这样，明日家里就不能送你了。”
“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