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寂静无声，霁和小小的身子贴在东厢房紧闭的大门上，平日里满是笑意的眸子如今盛满悲痛，她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大小姐低头看了半晌霁和丢出来的石子，缓缓抬起头，轻声开口：“长清还没看过你浇灌出来的的海棠花，待到来年花季，我们一起带着花去看他，好不好？”
温温柔柔的声音，许下温暖又沉重的约定。
霁和迟疑地望向大小姐，颤着声音开口：“长清哥哥看得到吗？”
“看得到，”大小姐温柔又坚定，“长清哥哥最疼你，只要你靠近，他一定感受得到。”
霁和呆呆地眨了眨眼睛，忽然落下两行泪：“可是我感受不到他了。”
稚嫩童言惹得一旁的夫人也跟着垂泪，大小姐慢慢走到霁和身边，握着她的手腕去接纷扬落雪，晶莹的雪花落在霁和掌心，慢慢融化成一颗水珠，像是天空落下的泪滴。
“你感受得到，”大小姐温声细语，“夏日的风，冬日的雪，春时暖阳，秋时落叶，这些都是长清哥哥回来见你的化身。”
“你骗人，”霁和显然不吃这套，“夫子说过，那些都是人间寻常风景，承不住人们寄予的那么多念头。”
大小姐松开握着霁和手腕的手，静静看了霁和一会儿，突然笑了出来，指着霁和一直伸出的手问道：“那你为什么一直都在接这些雪花？”
被拆穿的霁和霎时便红了耳朵，下意识想要逃离旁人的注视，只是父母挡在院中，姐姐拦在阶前，留给她的退路唯有身后的东厢房，可东厢房的门上挂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凭她的能耐根本无法闯入房内。
霁和不死心地凑到门前伸手捏住铁锁，大小姐回头朝沈老爷和夫人露出一个请他们放心的笑容，正要上前将霁和带回后罩房，忽见一道红光自霁和掌心闪过，寂静院中响起微弱的“咔哒”声，原本挂在门上的铁锁毫无征兆地摔落在地，霁和惊恐地望着自己掌心，还是大小姐最先反应过来，平日里因为身子弱而行动迟缓的姑娘此刻却如闪电一般冲到霁和身边，毫不犹豫伸手将她紧紧护在怀中。
沈老爷意识到什么，小跑着冲上台阶，还没等她靠近沈家姐妹，只听“吱呀”一声，东厢房的大门竟缓缓打开了一条缝。
“爹！”
任凭大小姐往日表现得如何成熟稳重，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孩，面对眼前的诡异画面，唯二能做的事就是护住妹妹和呼唤爹娘。
沈老爷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沈家姐妹身边，伸手将二人拉至自己身后，警惕地盯着大门的方向，夫人也回过神，匆匆跑上台阶，将两个女儿护在怀里，一步步退回院子正中。
“是谁？”一道沙哑的声音从东厢房内传出。
沈老爷拧眉怒喝：“你是谁！”
屋中人并不接沈老爷的话茬，自顾自道：“原来是老朋友。”
沈老爷一手戒备地架在身前，一手背在身后，悄悄朝庭院正中的夫人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快些离开。
屋中人冷哼一声：“走不掉的，你们和我，都走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