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至正中，太阳直直照射着西北荒芜的戈壁滩，黄沙，静静吻着高高旗杆上那一抹鲜红。
日照最强烈的中午，士兵静静驻守岗位，额汗簌簌而下，军服里面背心早湿成河……
“当当当。”
十二道钟声回荡提醒时间，而随着楼里陆陆续续走出着装统一的研究员，有的三三两两，有的孤单一人。
期间，警卫隐隐约约听到他们闲聊。
“003项目组咋样？”
“陈何院士是打算接受组织安排还是和唐中正硬刚啊？”
“据说新人背景深不可测，陈院士真赶他离开003项目组，唐中正肯定得另外安排，003有院士，咱们项目主导者只是教授啊……”
“怕啥，镀金得挑能彰显价值的，咱们项目组前面排着三十号项目呢？”
“有理！”
四周悄悄竖耳的研究员忽然自危：咱项目该不会有风险吧？
西北基地里主持项目的科学家常常年龄大，信仰和觉悟高，而且把研究课题看得重若生命。
谁乐意收一个容易搞砸事情的新人？
阴郁研究员眼神晦暗不明，随意开嗓：“科研是不容人玷污的净土，唐中正滥用权利科学难题咋攻克……”
“要是——”
“要是院士带头写举报信。”
四周倾听者皱眉：“唐主任平日管理得井井有条，不至于，不至于……而新人咱等他展露能力再说。”
阴郁者嗤笑：“趋炎附势。”
“……”
隔壁研究员瞬间红眼，攥紧拳问啥意思。下一刻同项目的搭子拦住：“冷静，冷静。《基地手册》第19条写明基地里禁止斗殴，违者警告处分+禁闭室一日游……”
阴郁者不屑翻白眼继续走。
不急，今日提议只是一颗种子，只要陈何跟唐中正因“镀金者”爆发矛盾，种子自然生根发芽……
第一日风平浪静。
第二日风平浪静。
第N天……
潜藏者：咋一直风平浪静？不科学！里面绝对有问题。
“哈啾。”
青年打一喷嚏：“谁念叨我？”
“李毓弟弟，有点急，你看着点数据。”
实验室里研究员肚子闹腾，匆匆朝一角落招手。
“嗯。”
沈裕回复一声，再专注瞧着屏幕里的数据，镇定持笔记录。003课题项目组成员偶尔瞄一眼，暗暗叹息人比人得扔。
徐盛：“李毓真是个神仙啊。”
卢岭：“啊？”
“一周时间随时能接手咱们项目组成员的工作，一次错误不曾犯，重点是能熬夜。”
他羡慕道：“前天许博士熬两天心脏出点问题被强制休假，李毓直接顶上，熬两天照样精神抖擞……”
“……”
卢岭静静望两眼，一些话嘴里徘徊半晌再吞下。
天赋怪不算可怕，科学界有天赋者层出不穷，大浪淘沙，真正能登顶的罕见。
基地里负责002项目的崔院士曾有一位最喜欢的学生——林学宗。
林学宗具有超忆症，曾是众星捧月的焦点，可主持的项目课题五年拿不出一点成果。最终项目经费缩减，人员调离，课题撤销，经历重重打击的天才一蹶不振，再相见，昔日月亮只是普普通通的中年人。
常言：失败是成功之母。
搞科研失败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学者于失败里排除错误答案，一点点靠拢正确答案，因而，科学家需有稳定强悍的内核。
看见青年第一眼，卢岭看出李毓神仙面容下的“稳”，那是一位绝境里撕出生路，平静掸走尘埃，再说——
“久等。”
的人。
半晌，解决完个人私事的同事再回来，青年平静道：“刚刚的数据正常，数据波动都登记在本子上，要是觉得哪里不明白可以问我。”
“谢谢，你可真靠谱。”
沈裕和善道：“不用。”
一周里，他适应基地的生活，日常忙忙碌碌当着实验室“杂工”，再瞧瞧同事计算的天体运行轨道，卫星推进系统的设计，日常能源等等……
挺有意思。
而食堂四周打量眼神与日俱增，003项目组组员觉得有意思让李毓瞒着身份，目前除一些老家伙明白真相，剩余研究员暗暗咋舌：咋回事！
当然，流言越演越烈传正主耳里。
“主任，目前基地里有些流言，主要聊您刻意收贿赂……”
闻言唐中正眯眯眼，表面瞧着和善，可眼里不曾有一丝笑意，显得刻薄：“展开聊聊。”
基地有虫子了。
三方有意无意纵容下，陈何院士总算忙完一阶段实验，一有闲暇注意唐中正在基地里，当即打算聊聊。
瞧着陈何消失唐中正办公室门口的身影，阴影里有人暗暗唇角一翘，总算上钩了……
一封举报信悄然呈上上级领导桌面。
“咚咚咚。”
精神矍铄的银发老者拄着拐杖“咚咚咚”敲着地面，眼里盛满震怒：“有些人手伸太长了。”
表面平静无波，暗里风流涌动。
一只蝴蝶扇扇翅膀搅动风云，翩然离开，不携一片云彩……
*
003项目休息室里黑磁带一圈圈旋转，屏幕华囯首颗卫星发射的黑白影像一帧帧往前，而最前面是青年目不转睛盯着。
卫星“嗖”一下升起，逐渐模糊作一颗黑点消失白云里……
“嘀嘀嘀。”
“目前卫星正穿越大气层，表面温度处于正常范围……顺利脱离地球引力场范围，即将进入预定轨道……已进入预订轨道，卫星状态良好，目前工作中……”
“我国首颗卫星顺利升空……”
屏幕里声音打碎“默片”的平静，静止的研究员宛若沸腾水面的虾，互相拥抱，跳跃，嘴里嚷嚷。
“发射成功！”
“啊啊啊啊啊啊！”
章教授端着茶缸“吨吨吨”喝水，善意打趣：“看记录片呢？刚刚覃佳和徐盛刚刚进组也是天天看，说要制造出更厉害的卫星，现在一个个不说了，但是啊——”
他幽幽叹息岁月。
“未来属于年轻人。”
青年细长白皙的指节一下下慢慢敲着桌面，发出规律的清脆响声。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