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只能……所以……抱歉，这次的聚会略显寒酸了点……”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入耳中，将林语渐渐从回忆中拉出。
“今晚的聚会很好。”她道，“这是我参加过的，最棒的毕业聚会。”
“真的吗？！你别是在安慰我们吧？”卫庆又惊又喜，惊喜之余却又有些怀疑。
林语摇摇头，视线落在那张漂浮着的横幅上。这是第一次，有人专为她举办一个聚会。
“真的，真的很好。”
尽管这只是在一个破落的要被拆迁的院子里，尽管寒风凛冽，尽管灯光并不绚丽……可她并不会产生任何的负面情绪。
她不会觉得空虚迷茫，不会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毫无关联，不会失去归属感。
“吃的是我让我家厨师准备的，他们从中午开始赶工，做的有些急，质量可能没有平时好。”
唐思青扶了扶眼镜，双手罕见的都露了出来，而不像以往那样始终有一只手紧握着衣服口袋里的亲子关系断绝书。
方不语和赵莫没说话，他们在这场聚会中说实话没帮上太多忙。卫庆提供了场地，唐思青提供了吃食，而他们只在布置上帮了点小忙。
林渊看见满满几桌子的美食，早已忍不住自己馋虫上脑，小跑到桌前眼巴巴地看着。
“吃吧。”林语的视线从林渊身上挪开，看向众人，“你们也快吃吧。”
尽管唐思青说这顿美食的质量不抵平常，可也实在算得上美味。
“小唐啊，你那话说的不大对啊。”
“什么话？”
唐思青看向说话那人，是班里的一个同学，平时就坐在他后两排。
从前他与这些人并无交集，最多也不过是偶尔对上视线时内心的鄙夷。可自打林语来了之后，他依然被迫社交起来。
班里的同学他一一打了招呼，也渐渐熟络起来，甚至能接受他们叫自己小唐。偶尔，他也会思考自己以前到底为什么会鄙夷这些人，又是在鄙夷什么。
可他无从得知，现在的他心态与思考方式早已与以前不同。
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心性，就算是同一人也无法理解过去未来的自己。
就如唐思青一般，无法知晓自己过往的傲慢从何而来。
明明他也是人，明明他也是学生。
不过……好像也无所谓了。
“你刚刚说的这些吃的质量不行，明明很好吃啊！”
“是吗？等有空，来我家再吃一顿吧，厨师们听到夸赞会很开心的。”
“好啊！你要是反悔了我就告到林语那！”
众人有说有笑，明明林语依然自己坐在树下，却并不冷清。
饱餐一顿，林渊被布瑞斯提前接走了，说是剧组那边有急事要处理。
其他同学也因时间关系逐渐被父母叫走，小部分留下的是想帮忙清理聚会的残局，却被卫庆拒绝。
“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啦，我们有方不语呢，他一个人能顶5个呢！”说着，卫庆还张开手掌骄傲自豪地比划着。
这是把方不语的人偶也算上了，免费的劳动力不要白不要。
方不语白了卫庆一眼，却也没说什么，也算是默认了卫庆的说法。
看着现在相处融洽的几人，林语忽地回想起了最开始时的场景。
那时候他们好像还在天天吵架互相看不顺眼来着？没想到才过了一年，关系就变这么好了。
送走最后一人，卫庆回到院子里，林语和方不语三人就坐在那棵光秃的树下。
“吃的真干净，看来是都没吃晚饭啊……”卫庆提着垃圾桶一桌一桌的收拾一次性餐具。
桌子上的食物都空盘了，哪怕是摆盘用的西兰花和小番茄也没逃过。
林语起身想要帮忙却被另外三人拦住：“今天是请你来开心的，不是让你来打扫的。你坐好，这些事让我们来。”
眼见他们如此热情，林语也不好寒了他们的心，便也就坐在树下感受着夜风的吹拂。
扎起的马尾溜走几缕发丝垂落，因着刚刚太过热闹，又喝了一两口酒，林语的脸此刻有些发烫。
寒凉的风吹过脸颊，却不足以将发丝吹起，顶多就也是带动一两根发丝摆动几下。
脸颊的热意散的很慢，直到卫庆几人把院子收拾出来，也还没彻底散去。
此时的院子只有树下还支着一张折叠木桌，不大，只刚好够四个人围着坐，多出来的一人只能找一个挤挤。
林语作为客人当然不能被挤，也不知道是怎么聊的，最后变成了卫庆和方不语挤在一边。
所幸现在的两人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火药味十足，挤一小会儿也不是不行。
林语呵出一口气，与空气接触后形成了一小股雾气。雾气很快消散，被风裹挟着带向远方。
最先开口的，是卫庆。
他有些伤感，垂下眼帘道：“一想到明天你就不来学校了，还有点不舍得。”
一年的时间，尽管真正算得上在一起的时间约莫只有7,8个月，但这些时间也已经足够让人与人之间产生依赖。
特别是卫庆这种林语帮助了他太多的情况，依赖只多不少。
“我只是不来学校，又不是死了。”林语双手杵着下巴，眯着眼感受凉风习习，“估计我会再在1城区待一段时间，但待多久说不准。”
“那你只是在1城区，闲着没事又不会来学校，我们不也见不到你。”赵莫嘟囔着。
他是四人组里最后加入的，但感情却一点也不比其他三人少。
林语闻言十分诧异：“见我干嘛？你们现在应该好好完成学业，然后朝着自己的目标努力。我不是老师教不了你们东西，其他地方也帮不了你们什么。”
她着实是不理解，这群人干嘛老想着见自己？自己又不是什么香饽饽。
“但你帮了我们很多忙。”方不语认真地掰着指头数起来，“帮我们调整心态整顿班风，帮我们锻炼身体加强实力，帮我们……”
“停，你说的都是派塔派泽做的，要谢就谢她们去。”
“但如果不是你，她们不会来到A1—1班，更别提帮我们调整心态整顿班风锻炼身体加强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