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叹息。
按照琉璃之前在巷子里嘀咕的那些话，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琉璃应该是要对这四只傀儡先下手了。
要是被母亲知道了这件事，母亲能接受琉璃的巨大转变吗？
母亲要是接受不了……琉璃会怎么样？
要和母亲说吗？
可琉璃……
说不说啊……
小七和小九死板地抬起手肘与给你打了下招呼，又转身去小厨房端来了君无的晚饭，小五和小八收拾完厨房，也到了院子里，按照指令朝着琉璃轻微点了下头。
琉璃：“……”
气的她牙痒痒。
终于在一顿饭的时间做完心理建设的琉璃勉强笑着抬起了头：“娘亲，您一共拥有多少只傀儡呢？琉璃能看看吗？”
君无眨了眨眼：“琉璃，要是实在讨厌它们，还是不要勉强自己了。”
琉璃：“……”
听到这话的黑曜不由捂住了脸，不敢直面这一修罗场。
想起来了，之前辞照影还没死的时候，辞照影问过母亲，为什么他为自己的核心力量提供了异能，但仍然没有母亲这个创造者要了解自己。
母亲说，因为人偶诞生后，人偶师的脑海中就会多出一些关于人偶的信息。
下午在巷子里时，他并没有在意识里呼叫母亲，但母亲却及时赶去了那里。
所以，母亲是看到了琉璃的信息了，然后发现了一些什么吗？
是他多虑了。
看来，母亲早已经看透了一切。
“要看。”琉璃咬牙坚持道。
君无无奈挥了挥手，原地冒出了两大排外形不甚相同的傀儡。
琉璃：“！！！”
她几乎要维持不住她伪装出来的大度了。
怎么会这么多！！！
虽然只是没有自主意识的傀儡，但它们甚至连外形都不完全一样，每只傀儡都有自己的特点，一看就是被娘亲认真创造出来的东西。
这些傀儡，同样是娘亲付出了时间和精力所造就的东西，娘亲一定也很在意它们。
琉璃觉得自己嫉妒的快要疯掉了。
内心灼灼焚烧的烈焰几乎要将她仅存的一点理智吞噬殆尽。
琉璃甚至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到房间去自我冷静的。
黑曜：“……”
“母亲。”他叫道，“您的空间里明明不止这些傀儡。”
君无淡淡点头：“我怕一次性全放出来，对琉璃的冲击太大。”
黑曜：“……”
也是，现在对她的冲击已经很大了。
“黑曜，琉璃今天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黑曜为难地抿了抿唇，将琉璃的原话复述了出来。
君无：“。”
琉璃的占有欲已经强烈到这种地步了啊，要拆掉黑曜的这个想法……好棘手。
夜半时分。
小小的身影从床上坐起，漂亮的粉色眸子在黑夜中盯着君无看了好久，又伸手将黑曜搭在君无胳膊上的小手扒拉了下去。
她轻手轻脚地起身，开门关门，最后站到了今晚守夜的傀儡小五身前。
粉眸里的杀意几乎要刺激到小五的反击指令了，可眼前的这个小家伙不是入侵者，而是主人的人偶女儿。
傀儡小五退了回去，不再有动作。
……
君无找到琉璃的时候，她正坐在高峭的陡坡上，手里还握着傀儡的心脏——一块莹蓝色的灵物。
而她的四周，则散落着傀儡小五的身体零件。
君无一阵心惊，没想到晚上吃饭的时候才了解到琉璃的一点想法，晚上就看到她付出了行动。
真的拆了。
“琉璃……”
琉璃回眸看着君无，粉色的眼眸十分迷茫，就这样盯着君无看了好一会儿。
“娘亲。”她轻声喊道。
“娘亲白天问的问题，琉璃现在可以回答了。”
“琉璃讨厌黑曜，也讨厌这些陪伴在娘亲身边的傀儡。因为琉璃和娘亲见到过其他的孩子不一样，琉璃是一个自私的，不喜欢分享的，贪心的孩子。”
“在琉璃的观念里，琉璃是为娘亲而存在的，仅仅只为娘亲一人而存在，所以，娘亲也应该只属于琉璃一个人才对，怎么会出现另一个与琉璃分享娘亲的人呢？”
“琉璃不认为一份完整的爱可以完全平等的分给两个人，因为就算是真的完全极致的平等，对琉璃来说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不平等。”
“娘亲，琉璃没办法和他们共处，只要一想到娘亲要将注意力从琉璃身上分离出去，就难受的快要疯掉了。可是……琉璃不能伤害娘亲，因为琉璃真的真的好爱娘亲，所以琉璃讨厌他们。”
“娘亲是琉璃最爱的人，所以琉璃不能限制娘亲的自由，要是自私地将娘亲困囿于身边，娘亲就不快乐了。但是不是只要他们消失，娘亲既不会失去自由，又能只属于我自己了？”
她哭了。
粉眸无助地望着君无，“可琉璃也知道娘亲讨厌这样自私的孩子，所以琉璃一忍再忍。娘亲，琉璃真的已经很努力地在忍耐了。”
“琉璃知道，人偶和傀儡都是娘亲辛苦多年的产物，琉璃其实不想毁掉他们，不想毁掉娘亲的心血。”
“傀儡是娘亲一点点打磨出来的，人偶黑曜浑身上下也都有娘亲重视他的痕迹，他们都是在娘亲的期盼里诞生的，可是琉璃不是。”
“琉璃是墨……是君琉璃送来，代替她陪伴娘亲的孩子，娘亲最开始期待的是君琉璃，不是琉璃。”
“只有琉璃没有被期盼，所以琉璃真的很嫉妒他们。”她攥着手里那块莹蓝色的灵物，哭得颤抖，“琉璃没忍住，琉璃还是毁了娘亲的傀儡。”
“怎么办？琉璃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君无怔愣地看着她，半夜孩子不见了，傀儡小五的定位点也破灭了，急急忙忙找来，却没想到会看到被琉璃拆掉的小五，更没想到会听到琉璃这样的一番剖析。
原来，琉璃的偏执和矛盾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
“娘亲……琉璃本来就不是君琉璃，如果琉璃还是个坏孩子，娘亲是不是就不喜欢琉璃了？琉璃就是一直无法与娘亲的傀儡和人偶共存怎么办？那样娘亲是不是就不要琉璃了？”
君无深呼吸，几步翻了上来。
琉璃的身子一缩，但下一秒就被紧紧抱住了。
“你是由我创造出来的孩子，或许是我没有参透我初创的异能，才会造成你这样矛盾的性格。但不管造成这一点的具体缘由是什么，都和你没有关系，这并不是你的错。”
琉璃震惊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