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明德帝宣布巡防司再次并入兵部，巡防司司正涉嫌贪污、聚众斗殴等数十项罪名，被判秋后处决。
朝堂上下都知道那天的事情，也都知道，承德帝是给翊王妃出气。朝臣也都能理解，毕竟大兴皇室男丁稀薄，倒不全是后宫争斗，更多的是不产男丁。
先帝五个女儿，五个儿子活下来的不过三成。明德帝九个女儿活着的也就三个，三个儿子还死了一个。
白以两胎就造出三个儿子两个女儿，效率可见一斑。多胞胎一次已经很难得了，白以檬还连中两次，简直就是造娃福星。
不知从何时起，京城求子嗣的，私底下都开始拜白以檬的画像。这事儿，还是帝后二人去看她的时候，告诉她的。
“父皇、母后，这可不行。我又不是死了，拜我做什么，怪吓人的。”
承德帝不轻不重的打了她一下，“又胡说，不知道忌讳吗？你这要是在宫里，早就挨板子了。”
皇后轻轻撞了撞皇帝，“陛下可别吓唬人了，小丫头最怕挨板子，您还吓唬她。”扭头拉着白以檬的手，“不过，乖乖，真的不可胡说，知道吗？
你是福星，是百姓心中的求子福星。据说，好多人拜过你，都怀孕了，而且也是双生子。”
白以檬觉得这是神话故事，不可当真。
“朕觉得翊王府风水不好，打算让你们暂时搬到皇宫住，沾沾龙气，也好恢复身体。你觉得如何？”
盯着承德帝看了许久，白以檬没办法分辨出帝王的心思。总觉得老皇帝在试探她，却又得不到印证。
“翊王府是我家，我哪儿也不去。进了宫规矩多想，弄不好还得挨板子，我身体不好，哪天说错话，再被打个半死怎么办？”
白以檬知道，承德帝未必喜欢太子，也对太子失望透了，即便如此老皇帝深知，国本不可擅动的道理。
以她对老皇帝的了解，多半是太子监国期间，她与巡防司的冲突，伤了皇家颜面，老皇帝这是在敲打她。
翻译成普通话，就是：你这么厉害，要不你来做皇帝？
皇帝的语气温和，白以檬一时间还摸不清其具体用意。只能岔过去。不成想，这话可把帝后逗笑了。
半晌，皇后声音略显沙哑，像是在解释，“太子身体不好，从年初到现在一直病怏怏的。国家储君不可以是个病秧子，陛下与内阁、宗正寺商量了一番，觉得为了国家安宁，想让太子去泸州疗养些日子。”
白以檬猛然坐起，“太子病了吗？要不要我去给他诊诊脉？我师父不喜欢掺和到朝堂中来，前几日，还因为我太过干涉朝政，揍了我一顿。
我现在病着，他也不好凶我，要不我去给太子看看。”
太子是储君，不管是何种原因离京，都是被废黜的前兆。况且皇后这话，已经暗示着太子会被废黜。
白以檬摸不清帝后二人的动机。保险起见，只能当做是试探，小心回答。
白以檬的身体状况，已得到官方认可的，她主动提出给太子诊病，也是表忠心的意思。
按说，她身体这样，该推荐她师父，或者师伯去给太子诊病。白以檬有意维护二人，便说出自己前几日挨揍的事儿。
也是想告诉承德帝：往后朝中的事，别告诉我了，我师父，不让我掺和你家事儿。
皇帝微微颔首，拍拍她的头，“太子身体的毛病并非一日，你如今也在病中，不必如此。你师父就那脾气，你别惹他就是了。”
龙吟卫在翊王府安插了人，白以檬那日挨揍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具体原因皇帝不是很清楚。
帝后安抚了片刻，便回宫去了。白以檬瞧得出，这其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比如有人告了太子黑状，才会引帝后前来试探。
白以檬猜得还算不错，回宫马车上，承德帝取出那封密信，这封信是晨起出现在御书房内的。
御书房每天都有人打扫，这封信，恰到好处的出现在，天子去御书房办公的时间。
能悄无声息出入御书房，而不被人知晓，还与太子有仇的，皇帝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白以檬。
她是病着，可这丫头，哪里是一般人。五年前就能做到，出入宫禁犹如无人之境。
虽说后来，为了这事儿，白以楠胖揍了她一顿，这丫就不再做这事儿了，可不代表人家没这实力。
“皇后觉得，翊王妃可是真病了？”皇帝此刻对白以檬的态度有些复杂，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个孩子。
皇后摇摇头，“臣妾不懂医术，看不出是真是假。总觉得孩子还小，陛下该宽容些才好。”
“依朕看，她就是个骗子，从前就是这样。朕可记得，她十七那年私闯宫禁，化妆成镇北侯，跟朕聊了一夜。说话老道成熟，半点破绽都没有。
她擅长说谎，去年不还骗朕，说自己没了内力，还说自己以后就是个废人。转眼不过一个月，就活蹦乱跳的。
如今她又骗朕，装晕、装病。这混蛋，就是仗着朕的恩宠肆意妄为。旁的朕都能纵容，可她做的这是什么？
竟然悄无声息潜入御书房，公然挑衅朕的皇权。还敢指摘朕偏袒太子，是朕把她宠坏了。”
承德帝叹了口气，眼底满是失望，掀开帘子对龙威将军道，“请翊王妃无宗正寺，此事不得声张。有人问起，就说朕担心翊王妃，接到宫里养病。此事万不可外传。”
龙威将军大惊，很快缓过神，应了下来。
……
白以檬坐上马车，便觉得不对劲，歪在一旁打盹，直到下了马车，才知晓自己到了宗正寺。想到早上的事儿，白以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苦笑着跟随龙威将军走了进去。
宗正寺卿卢平得了消息，早就恭候在门口。见到龙威将军躬身一礼，“见过大将军。”扭头看向白以檬，又是一礼，“见过翊王妃。”
白以檬笑着微微颔首，“大人不必客气。”
龙威将军想宽慰白以檬几句，却见她扭头朝自己施了一大礼，“这一拜，是请将军不要告诉翊王，不要告诉师父，也不要告诉王府任何人。更不要让我五师兄知晓。”
“你不想知道，自己为何到这儿？难不成真的是你所为？”
“无妄之灾，我能如何，残躯之身，早已不堪大用，陛下爱扣什么罪名，我都认，一死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我如今对陛下，也没什么用了。陛下是天子，不会留着我这么个不好控制，又坏脾气的人，除掉是早晚的事儿。
如果可以，替我跟陛下说句话，能不能把给我加个毯子，我现在身体差，怕冷。”
龙威将军欲言又止，扭头回宫复命了。
御书房内，
承德帝搓着玉扳指，“猴子哭了吗？有没有砸东西，闹脾气？”
“没有。”龙威将军将白以檬的话一五一十转述了一遍，“王妃说她自己如今早就不堪大用，陛下愿怎么处置都行。只是想要个毯子，她怕冷。”
明德帝大怒，砸了一通东西，“她还委屈了？淮南，你去查务必查清，那天送来这封信的是何人，主谋又是谁？朕倒要看看，到时候这只猴子还如何狡辩。
告诉卢平，不必礼遇她，该上刑上刑，该打就打，别客气。”
“陛下，翊王妃……”
“闭嘴，事情一旦查清，哪儿还有什么翊王妃？”承德帝气得浑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