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我在这里。
霍沉暮什么时候，对她讲话这么客气了。
他的意思是指，他在这里，她就不用害怕了？
他会保护她吗？
林清芜捂着被子，脑子里回旋着这句话，余光瞥过去，他好像又没有什么反应，想来是自己迷迷糊糊的，听错了吧。
林家和霍家隔着世代血仇呢。
两个人躺在床上，一人盖着一张红色鸳鸯被，相对无言，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和湿帕子滴下水盆的声响。
林清芜觉得闷，偷偷将脸转向墙，背对着同床的男人，喘了声气。
霍沉暮听着她轻微的喘气声，自己也没想到，把话脱口而出：“今天被吓到了？”
什么？
今天被吓到了？
林清芜原本好了一些，被他这么一提醒，又想起那个血腥的画面，背后一阵发凉，这简直就是她的噩梦。
“确实有点儿吓人，我没有见过这些。”
二十一世纪治安这么好，这种杀人放火的事情，根本就不常见，即使网络发达，信息传得快，那也会打码，看不到什么血腥的场面。
“我听赵破狄说，这个杀人案件，极有可能是戎狄人冲着夫君你来的？这可是真的？”
“你相信？”
“我大概是信的。”
亡魏！
除了戎狄人，还有谁跟大魏人有此等深仇大恨？
霍沉暮将手枕在脑后，以一种身体放松的姿态聊着：
“有这个可能，但也不能排除是大魏的某些贼人趁机生事，制造内乱。”
大魏的某些贼人，制造内乱？
外患？
内乱？
看来，当官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费脑！
林清芜揉揉眼睛，睡得有些麻了，便转过身，谁知，霍沉暮刚好扭头看她，两人的视线碰到，彼此都愣了几秒。
林清芜看着他深邃的眼睛，含着星光，默默注视的眼神，仿佛比白天多几分柔情。
铁汉柔情。
林清芜的心头冒出这样的字眼，脸色忍不住蹿红，还好是深夜，床上的光线不足，看不清脸上的颜色。
林清芜动了动手，笑笑：“我的手有些麻了。”
霍沉暮听着林清芜故意转移话题，不以为然：“倘若真的是戎狄人报复我，那事情有一，就还会有二，这样，你害怕吗？”
废话！
她不仅怕！
怕死了好么！
林清芜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可嘴上还是要思虑周祥，才敢把话说出来：
“戎狄人犯我大魏边境，害得百姓民不聊生，尸横遍野。夫君出征伐他，本就师出有名，乃是情理之中事。清芜不怕，清芜相信夫君。”
她说完，旁边已经没了回声。
林清芜偏过头看去，他已经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林清芜不知道是喜是忧，没人说话，那种恐惧感又开始冒出来，林清芜紧紧捂着被子，闭上眼睛，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睡觉睡觉。
霍沉暮听着耳畔传来的呼吸声，睁开深邃的眼睛，侧过身子面向她。
彼时的林清芜已经睡去，身体抱在一起，眉头紧皱，睫毛轻颤，眼尾处躺着一滴晶莹的泪珠。
霍沉暮看得入迷，情不自禁伸出食指，拂去林清芜眼尾的那滴泪痕。
林清芜却是身子颤了一下，整个人应激性地朝他这边靠去，脑袋在霍沉暮的肩膀手臂处，蹭了蹭，像只慵懒极了的猫儿。
“嗯……抱抱……”
霍沉暮看着她放下防备，靠近自己的模样，神情怔住，身体一动不动，就连呼吸都不敢太过恣意，怕吵醒了她。
对她，他什么时候这么小心翼翼了？
想到这里，霍沉暮忍不住又看她一眼，无奈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