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是真的对不起西伦波尔了。
艾利克满心的复杂难言。
凯维明显比艾利克更加破防，西伦波尔的态度显然带给他不小的刺激，眼眶迅速充血，鼻孔张大呼哧呼哧，抓着脑袋上的头发大吼：“她背叛了你！西伦波尔！”
可怜的皇帝陛下看起来似乎就快要疯了。
见到狗皇帝这么狼狈，艾利克倒是心情良好，笑眯眯地看着他发疯。
不得不说，敌人的破防就是最好的良药呢。
西伦波尔看起来波澜不惊，仿佛皇帝的样子丝毫没有让他往心里去。
他握紧了艾利克手，直视着皇帝，语气和神情一样平淡：“陛下，如果您还是用这样的言辞诋毁我的心上人，那么我和您就没什么好说了。”
“好，好，好！”凯维激动地喊叫，“西伦波尔，原来你还有绿帽癖！我真是看错你了！”
“陛下，说句大不敬的话，这话该是我对您说才对。”
西伦波尔很冷静——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丝毫无法让人联想到他正在做忤逆永恒大帝的事。
“不论艾利克选择了谁，都不能违背她个人的意愿，让她做一些自己不愿意的事情，更不用说是把她当做廉价的物品评头论足和使用了。陛下，您趁我离开绑架了她，还想强迫她，这是不争的事实。”
艾利克听得额头上冒出一缕冷汗，又带着复仇似的快意去看凯维的脸色。
嗯，果然跟见了鬼一样难看，艾利克于是觉得心情更好了。
“西伦，你被这个妖怪迷惑了。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难道还比不上一个风流的女人？你要为了这种女人跟我绝交吗？”
凯维痛心疾首地看着西伦波尔，又看向被他牵住的艾利克，那目光仿佛是在看一个祸国妖姬——虽然艾利克并不觉得自己有那个美貌和能耐。
“陛下，我无比珍惜和您一起出生入死的岁月，我希望您能同等重视，”西伦波尔淡淡道，眼神因为提及往事有些微的波澜，但很快又恢复了克制的平静，“也请您给予艾利克同等的尊重，她是我的神明。”
艾利克几乎要听得不好意思了，抬起另一只手碰了碰发烫的脸颊，深深吐出一口气。
该死的，魔法师怎么这么会说话呢？
“我尊敬您，也珍惜同陛下的交情，所以今天才会只身前来，和您说清楚这些事。”
西伦波尔抬起头，兜帽下的脸庞肃然冷静，像不染尘埃的雪白瓷器：“前些日子帝国南境出现异动，您告诉我现在帝国无人可用。出于对您的友谊，我特意往南境去了一趟调查情况，确实，至少八个种族的叛军正在集结，密谋推翻帝国的统治，详细的情况我都记录下来，还请陛下早做安排。”
西伦波尔从斗篷里取出了一大卷羊皮纸，递了过去。
凯维没接，直勾勾地盯着西伦波尔：“你……是什么意思？”
西伦波尔道：“陛下，早已病逝的'西伦波尔丞相'不该再出现在世间，该我做的事情，我已经竭尽所能，这世上，不会再有初代丞相了。”
这是在承诺，不会再入世了。
凯维慌了：“不不，西伦，你再想想……”
西伦波尔避开了凯维，把羊皮纸塞进他手里：“已经病逝的人，不必再重回人间，陛下，告辞了，往后珍重。”
西伦波尔转身就走，艾利克顺从地跟在他身边，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顺利地逃离了狗皇帝的寝宫。
踏出宫殿走在日光下的那一刻，艾利克由衷地有一种从地狱逃回人间的感觉。
有西伦波尔在身边，感觉就是不一样。
可是……他真的没有问题吗？
艾利克迟疑了。
毕竟不是那个三番两次请求，自愿当情人的西伦波尔，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吗？
艾利克偷偷打量西伦波尔，想从他的脸色上揣测出一点端倪。
可是魔法师的大半张脸都笼罩在兜帽下，仅能看到的下颌看不出什么异样，倒是叫艾利克逐渐忐忑不安了。
出乎意料地，西伦波尔竟然还在宫门外准备了一辆马车。
虽然不是南瓜马车，但是车内又宽敞又干净，被西伦波尔布置得舒舒服服的。
艾利克靠在软座椅上，抱着抱枕，整个人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西伦波尔在她对面坐下，俯身看她：“艾利克，你……还好吗？”
眉眼之间难掩担忧。
艾利克傻愣愣地和西伦波尔对上了视线，呆了三四秒才回过味来，连忙点头：“我很好，一点事也没有，真的！”
幸亏她机智，也幸亏那个狗皇帝没有真的来硬的，也幸亏有罗卡半路杀出来……
艾利克顿了一下，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急忙俯身握住西伦波尔的手：“那个！那个罗卡还在皇帝手里……”
西伦波尔反手握住艾利克的手掌，包在掌心里摩挲，轻声重复：“罗卡啊，是那个我留给你的仆人吗？”
“是，他受伤了，在皇宫里……”
“陛下说的，是真的吗？”
艾利克忽然卡壳，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西伦波尔抬头看她，兜帽从脑后滑下，露出海洋般深邃幽蓝的眼眸，眼中流转的情绪让艾利克看得不是很明白，却蓦地感到了一阵心惊肉跳。
“艾利克？你说吧，我不会生气的，告诉我实话，好吗？”西伦波尔摩挲着她的手腕，举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腕侧细嫩的皮肉。
仿佛有一股细小的电流从肌肤接触的地方蹿上胳膊，艾利克头皮发麻呼吸加快，感觉自己的声音都不稳了：“是……是的。”
西伦波尔并没有说什么，但艾利克还是感觉，车厢里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间。
“我，我不是故意的……”艾利克呐呐着，试图解释。
“嗯，”西伦波尔轻轻应了一声，“那就是他引诱您的了？”
艾利克觉得自己的脑壳开始疼了，结结巴巴地否认：“这，这，其实……也不完全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