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想象中不同，冶柳宗在成城看来更像是一个山间田园。
“这里是我冶柳宗的药田，一直由余师弟他们照料，也是我们先前的主要生计之一。”
桑柔边走边为成城介绍，两人来到一片竹楼之前。
这里本是夷灵山巅最大的一处建筑群，此时看去却分外冷清。
“这里是我们的弟子居，师父还在的时候，我和大师姐都住在这里，那时还有十几个师弟师妹，很是热闹，但是现在……”
桑柔没能说下去。
成城握住她的手轻轻一攥。
一切有我。
通常在宗门中，有见习弟子，有外门弟子，有内门弟子还有核心弟子。
就像是公司里实习生与正式员工的差别。
但那其实是专属于那些大型宗派的。
像夷灵山附近的这些小宗派，基本上就只有少数的正式弟子，其余人等皆为不入修行的外来杂役。
三天前被打伤的那位臧师弟，还有今日出现在大殿内的三个人，都是如此。
只是冶柳宗允许他们以见习弟子自居，如此一来每当下山入城，就能享受到一些专属于修士的优厚待遇。
“代宗主。”有人上前问候。
成城见过此人，正是将一把铁锹舞得密不透风的余姓男子。
“余师弟，鲁师妹怎么样了？”桑柔问道。
“代宗主请放心，本就不是多重的伤，用过药就全好了，郭师弟去了山门那边。”
桑柔点点头：“没事就好。”
她欲言又止，但终于还是开口道：“余师弟，你和鲁师妹并非冶柳宗正式弟子，若是想要离去……”
中年男子急忙摆手。
“代宗主千万不要这样说，老余我和萧萧的命都是黄宗主救的，能多活这十来年已是天之大幸，是断不会有其他想法的，就是这样，我去干活了哈。”
余连山一手锄头一手铁锹，哈哈笑着向药园方向走去。
只是走到半途他突然停身，向成城方向深鞠一躬，而后一言不发继续向前。
成城眼神微动。
桑柔道：“余师弟和鲁师妹是一对逃难夫妻，就在即将被匪人杀害时被我师父救下，从此就留在了山上，更把这里当成了他们的家。”
成城看向她。
桑柔的目光仍望向远处：“我知道他有点怨我，怨我没管理好冶柳宗，没照顾好师弟师妹， 但他感谢你，感谢你在之前打破了僵局，让他们能够亲手报仇，不再做缩头乌龟。”
成城心中叹息。
余连山怨不怨桑柔，他觉得大概会有一点，但肯定不多。
重点是桑柔正在怨她自己。
可她真的做错了么？并没有！
两人继续前行，穿过竹林，来到一处墓园。
那里有一座新坟。
墓碑上刻着臧岩之墓四个字，臧岩二字前面却留有一片空白。
“臧师弟还是没能挺过去，他才九岁，却特别的成熟懂事，平日里都是他在照顾大黄和二黑，师父还想过要把他收为正式弟子，却没想到……”
桑柔摇摇头：“走吧，我们去见师叔。”
成城感觉现在的桑柔有点不一样了，似乎做了什么决定。
但既然她不说，自然也不便询问。
而他也对那位名叫秦芷琪的师叔感到好奇。
“师叔是怎样的人？”
“修炼奇才，三阶无敌。”桑柔认真答道。
“啊！这么厉害？”
成城有点不敢置信。
那块玉契中当然不会记载绝密的功法传承，但对修炼境界却略有提及。
首先是凡修四境，蜕凡，脉通，心凝，登高。
此时虽然已是修士，但主要仍在激发天赋，打磨基础，培养心志。
只有突破登高小境，也即传说中的跃龙门，方可掌握神通，迈入真正的修行大道。
此时便为真修，真正的修士之意。
真修只有一个大阶段，九个小境界，名为攀九阶。
每一阶都代表着身、魂、法的跃迁，相隔犹如天涧。
天底下九成九的修士终生都会在这九境间挣扎，包括那些顶级势力，一流大宗。
在玉契的记载上，附近这些小宗门的所谓高手最多也不过第一阶、第二阶的程度。
可桑柔竟然说她那位师叔是三阶无敌！
这是不是有点太牛逼了？
成城突然理解了那位师叔为何一直不同意撤走，有这实力确实不用退避，莽就完了。
但问题是你不是生病了吗，不是八成实力都发挥不出来吗？
那你还倔强个鸡儿，守着昔日荣光不肯放手是吧！
“师叔心肠很好的，就是说话有些……直接，一会我们要注意一些。”桑柔叮嘱道。
就是嘴臭的意思呗。
成城用手指比了了“oK”：“放心，我懂。”
桑柔虽然看不懂他的手势，但知道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两人来到楼前，尚未开口，就听里面传来一声稚嫩话语：“等。”
成城觉得这可能是照顾秦芷琪的侍女。
毕竟没听说对方有女儿，而冶柳宗的弟子又只有三位。
吱呀！
房门打开，一个看起来比东方荧年纪还小，最多和她一样是六岁的小女孩出现在两人面前。
但和东方荧那一身明显小孩子打扮不同的是，这小丫头穿的是素罗裙，别的是玳瑁钗，衣装发髻整整齐齐，活脱脱的一个小大人，让人一看就感到欢喜。
成城忍不住打趣：“嘿，小丫头，你家长呢？”
嘭！
天旋地转，成城感觉自己好像有一瞬间又穿越回去了。
他看到他爷爷在对他微笑。
爷爷他早就去世了啊……我这是晕了？
恢复清醒，成城一脸懵逼，身下的床车已经支离破碎。
估计这玩意要是能张嘴，现在肯定在不甘地发出临终遗言——关我屁事啊！
是的，成城只是被震了一下，但震一下就把他给震晕了。
此丫，更悍！
“师叔！”
桑柔扶住成城，基本就是在抱着了，小声道：“这……这就是师叔。”
“嗯……嗯？”
不是说师叔病了么，她得的病难道叫返老还童？
这我也想得啊！
他看过一个片子，里面就有类似的情节。
成年男人突然变成了小孩子，然后被邻家大姐姐和闺蜜女同学领回房中……
想什么呢，当然是给他补习功课啊！
小姑娘体态的秦芷琪小手一挥，又一架床车飞来。
“进！”
依然是言简意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