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遮雨歇，月光透过窗棂，在床榻上投下斑驳的影。
两人相拥躺着，声音带着事后的慵懒：“我们该怎么回丘陵？”
君胤收紧手臂，将他往怀里按了按，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当年我就是从这里走的。我跟着白陆川进了城主府直属的秘境，里面藏着个上古传送阵，刚好能连通丘陵大陆。”
“那秘境如今还能进？”莫彦抬头看他。
“应该可以，只是需要城主府的令牌。”君胤沉吟道，“等明日我去和白伯父说一声，再找陆川问问秘境现在的情况，我们尽快动身。”
莫彦点了点头，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气息，安心的闭上了眼。
次日清晨，两人刚推开房门，就见白陆川、白渝婉兄妹站在院中，白陆远也在一旁，脸上带着爽朗的笑。
“君兄！可算等到你出来了！”白陆远率先走上前，一把拉住君胤的胳膊，“好几年没尝过你做的菜了，今天说什么也得露一手，让我们解解馋！”
君胤失笑：“没问题，正好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莫彦挑眉看向君胤，眼神里带着几分诧异。白陆远见状，笑着解释：“莫兄不知道吧？君兄的食修传承，就是当年和我们兄妹闯秘境时得到的。”
“哦？”莫彦看向君胤，语气带着点调侃，“原来还有我不知道的渊源。”
君胤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对众人笑道：“确实，当年在秘境里误入一处食修前辈的洞府，得了传承，还多亏了你们帮我护法。”
白陆川站在一旁，听着熟悉的过往，眼神柔和了些，插话说：“那时候你做的灵粥，可把我哥馋坏了，连着要了三碗。”
白陆远哈哈直乐，似在回味当时的美味。
白渝婉则好奇的看着他们，兄长们说的这些事都是她还未出生前发生的，她还是第一次听他们说。
而她更好奇的是，自己竟然这么巧，正好救下了兄长好友的道侣。
早在发现莫彦是修士的时候，白渝婉已经收回了自己那不切实际的小心思，她只是个凡人，明白自己与修仙者之间的巨大差距。
君胤转头看向莫彦，眼底满是笑意：“等下做你爱吃的糖醋灵鱼，等着我。”
“行，我等着。”
阳光洒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暖意融融。
白陆川看着这一幕，眸光暗了暗，随即又打起精神：“食材我已经让人备好了，厨房在后院，快去吧！”
君胤跟着白陆远往厨房走，路过院中时，脚步微顿，侧头看向仍站在原地的白陆川，目光里带着几分意味深长，随即转回头，跟着白陆远消失在回廊尽头。
白陆川望着那道熟悉的背影，指尖不自觉收紧。
他抬眼对身旁的白渝婉温声道：“婉妹，你去前院看看备好的灵果是否新鲜，带一些过来。”
白渝婉不疑有他，乖巧应下，转身离开。
院子里只剩两人，莫彦缓步走到石桌旁坐下，目光扫过白陆川，语气自然：“白兄，坐不知你偏爱茶还是酒？”
白陆川在他对面落座，喉结动了动：“当年爱茶，自他走后，倒常以酒为伴。”
他的声音很轻，像蒙着一层薄霜。
莫彦眼底笑意不变，仿佛未听出弦外之音，抬手取出一坛酒。
酒坛古朴，尚未开封便有醇厚酒香溢出。
“巧了，我这里正好有坛陈酒，白兄不嫌弃便尝尝。”
他给白陆川满上，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荡漾，灵气几乎要凝成实质，“多谢当年你对阿胤的照拂，这杯我敬你。”
白陆川端杯的手一顿，只看酒色与灵气便知此酒价值连城，一口便能让筑基修士突破。
他浅浅抿了一口，磅礴灵气瞬间涌遍四肢百骸，惊得他抬眼看向莫彦。
这人分明该知晓自己对君胤的心思，为何要赠如此重礼？
莫彦仿佛看穿他的疑惑，自顾自饮下一口，笑道：“听闻你与君胤当年在秘境共历生死，想来有不少趣事。不知白兄可否讲讲？我想知道他以前的事。”
或许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白陆川望着杯中酒，那些尘封的记忆忽然翻涌上来。
白陆川指尖摩挲着杯沿，声音渐渐沉了下去：“当年闯秘境，他是最不怕死的那个，那时候我们才筑基初期，遇着五阶妖兽，我们都想着迂回，他却提着长枪就冲上去。为抢一株能稳固修为的灵植，硬生生从悬崖壁上徒手攀了三丈，回来时指尖全是血洞。”
随着白陆川的徐徐阐述，一个陌生的君胤在莫彦心中成型。
可……
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心头涌上强烈的违和感。
他认识的阿胤，虽行事有主见，却总带着几分温和，待他更是细致妥帖，与白陆川口中“拼命”的模样判若两人。
“白兄，”莫彦忍不住开口，“你说的……当真与君胤是同一人？我认识的他，从没有这般狠厉。”
话音刚落，白陆川猛地抬眼，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眼中甚至翻涌着几分谴责。
他将酒杯重重一磕，石桌发出闷响：“不是为了你，他何必那般拼命？”
这句话如惊雷炸在莫彦耳边，他整个人僵在原地，杯中酒液晃出溅在指尖，竟毫无知觉。
白陆川见莫彦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心中陡然升起一个猜测。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紧紧锁住莫彦的眼睛，语气带着几分探究与笃定：“你……是不是根本不知道，君胤去东麓大陆的真正目的？”
莫彦浑身一震，茫然地摇了摇头。
无数念头在他脑海中乱撞，他下意识地喃喃自语：“他不是被妖族追杀，走投无路才误闯东麓大陆的……”
这话更像是在说服自己，可白陆川先前的话如烙印般刻在心上，让他连自欺欺人都显得那般无力。
指尖的酒渍早已干涸，可心底的寒意却越来越重。
他怔怔望着白陆川，声音干涩：“你……你在说什么？我与阿胤是在东麓大陆才相识的，你为何说他去东麓大陆是为了我？”
白陆川口中的苦涩已经掩盖住了酒液的醇香，他嗤笑一声，眼底带着复杂的痛楚：“是啊，你都不认识他，他却能为了你跨越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