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笑到最后，原着里没有写，姜芙也不确定。
但她相信，有栾雍在，五皇子想要坐到那个位置，怕是难了。
栾雍这个人，要说他没有才干，那不可能。
能追随皇帝左右，建功立业，绝不会是一个蠢人。
不过，他在政治方面，也的确没有太大的野心和抱负。
比起权力和地位，栾雍更看重他的家人。
对于这一点，姜芙还是很感激的。
所以，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虽然栾雍平时对孙子孙女不甚亲近，尤其像栾珂这种不着四六的，但如果真的有人伤害到了他的至亲，他就会化身猛兽，予以回击。
栾雍的报复，虽晚必至。
二人细细商量一番，这才歇下不提。
过了两天，下朝之后，栾雍喊住抚宁侯。
“老夫在醉仙楼定了雅间，今晚你我一醉方休，可好？”
栾雍笑眯眯地问道。
要是平时，抚宁侯大概会借口公务繁忙，能推就推了。
但栾珂现在还在娘家，加上心虚，他只好答应：“一定准时赴约。”
等夜幕降临，抚宁侯来到醉仙楼三楼，果然看见栾雍已早早等候在包房里，还亲自烫了一壶花雕。
“天冷，喝些黄酒暖暖身子。”
栾雍请抚宁侯坐下。
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栾雍才步入正题：“今日除了找你闲话几句，便是想问问，关于太子一事，你可有什么想法？”
抚宁侯小心应对：“此事关乎社稷，我一个粗人，不敢置喙。”
栾雍笑道：“哎，这里就你我二人，咱们不过私下聊天，又有何妨？难道老夫是那种乱嚼舌根之人？”
抚宁侯连说不是。
他沉吟道：“五皇子与六皇子皆为嫡子，又都是人中俊杰，难怪陛下一时难以抉择。”
栾雍哈哈大笑：“话是这样，但人都讲究一个亲疏远近，你和五皇子可是表兄弟，若五皇子登上大位，咱们这些人可就都是拐着弯的亲戚了。”
闻言，抚宁侯稍微放下心来。
他以为，栾雍这是来找自己套近乎，试图登上五皇子这条船，需要自己帮忙引荐。
但是，这好像也不对啊，明明他和先皇后就有交情，何必多此一举？
这么一想，抚宁侯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个人私情，实不敢凌驾于社稷礼法之上。我只效忠陛下，不敢有二心。”
尽管酒意隐隐上头，抚宁侯依旧保持着谨慎。
栾雍在心中暗骂了一句。
“是吗？这句话，你敢当着朕的面，再说一遍吗？”
屏风后，缓缓走出来一个人。
抚宁侯大惊，循声望去，顿时起身跪下。
他竟毫无察觉，这包房里居然还有第三个人！
是微服出宫的皇帝！
抚宁侯自认耳力过人，但因为他一直把心思放在怎么和栾雍打太极上，所以未曾留意到角落里摆着的那扇屏风。
“见过陛下，微臣失礼了。”
抚宁侯跪在地上，飞快地说道。
“你看着朕的眼睛！”
皇帝猛地大喝一声。
抚宁侯的身体微微颤抖，他勉强抬起头，依旧不敢与皇帝直视。
其实，皇帝不过中等身材，微微有一点发福，并不算十分高大俊美。
但他身上的那种威仪，却是世间绝无仅有。
抚宁侯动了动嘴唇：“微臣……”
感受到皇帝的怒意，他一时间无法言语，更无法像刚才那样，轻轻松松地就表达出自己的忠贞。
“你好大的胆子！朕怜惜你双亲早逝，让你早早承爵，顶门立户，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
皇帝一脸痛心：“你从小和玉树（五皇子乳名）走得近，我原本以为你们是表兄弟，又都没了亲娘，两个人难免惺惺相惜，结果你们……”
断袖这种事，并不罕见，甚至关于“断袖”这个词的出处，都是和汉朝一位皇帝与他的宠臣有关。
富贵人家的公子，偶尔捧个戏子，或者养个娈童啥的，都无伤大雅，更不影响他们娶妻生子。
但抚宁侯和五皇子二人不仅仅有私情，还所谋甚大。
把两个国公府都牵连进去了！
别看皇帝收拾起曾经的兄弟一点儿都不手软，但那是他自己，轮到别人，他绝不纵容。
何况，总不能真的把所有跟他一起打江山的老功臣，全弄死吧？
总要留下几个，彰显皇帝的仁德。
“陛下，微臣和五皇子不过是幼时情意，微臣平日里在神机营当差，不敢也不能同皇子交往过密……”
强忍着心惊肉跳，抚宁侯努力镇定下来。
冷汗沿着他的额角，缓缓滑落。
“不敢？不能？哈！”
皇帝冷笑：“你在神机营扣下的那批火器，是打算用在哪里，在什么时候用啊？”
抚宁侯悚然一惊。
他再也顾不得许多，猛地抬头。
皇帝看着他惨白的脸色，这才满意似的，慢悠悠地问道：“只剩下十来天，可够你们准备了？”
这下子，抚宁侯彻底委顿在地！
皇帝什么都知道！
他甚至连五皇子准备在二月二龙抬头那天动手都知道！
皇帝昂起下巴：“朕既然敢带着一帮兄弟，拉起造反的大旗，就不可能不防着其他人也有这个念头！暗甲，出来见一见抚宁侯。”
最后一个字刚落下，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子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他跪在地上：“暗甲在此。”
充当半天背景板的栾雍眯起眼睛，打量着面前的皇家暗卫。
他猜到皇帝身边定有高人，但这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嗯，去吧。”
皇帝一挥手，暗卫又一下子消失不见。
有这样的人存在，还有什么秘密是能瞒得住他的？
皇帝长叹一声：“亲生儿子视人命如草芥，我这个当爹的又能如何？惯子如杀子，此言不假，从前我帮他掩饰，如今他竟要杀我了！”
他又看向抚宁侯：“你以为，玉树从前对那几个女孩下手，当真做得滴水不漏？要不是朕派人在后面给他擦屁股，全京城都知道你们俩的丑事了！还有五皇子妃，还有你那个媳妇，你们俩究竟想害死多少人？”
闻言，栾雍赶紧往后缩了缩。
哎呦喂，一不小心听到这么多的皇家秘辛，皇帝等一下不会来灭他的口吧？
栾雍有点后悔替皇帝摆这个鸿门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