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顾夫人。”宋宇臣十分客气的与顾夫人打了招呼，确见那顾夫人的神色虚弱不少，由着婢人搀扶才能走上两步。
“我知道，你们是来做什么的。”顾夫人没有与他们客套，满面悲愤，仍然沉浸在顾大人遇害的不幸之中，“舅父与我说过，我只是，想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诉你们，希望你们尽早抓到那个害我夫君性命的怪物。”
“怪物？”
顾夫人的话，让郑钰不禁发问。
“是，”顾夫人斩钉截铁的肯定说，“就是怪物，那东西……那东西肯定不是人。”
她的情绪显得异常激动，身子都站不稳了。
“婉儿。”知府大人很是担心。
“顾夫人，先坐下来再说吧。”宋宇臣让座给她。
顾夫人由着婢人搀扶到座上，坐了下来。还未等缓过来，便已经迫不及待的说道，“二位公子，我的夫君……不管他曾经做过什么，他都已经变了。他是最好的人，最是心善，平日做些字画的生意，从不坑骗人钱财，即使有些闲钱，也都是想着救济穷人……”
“我作证，这都是真的。顾大人确实是城里难得的大善人，每逢初一十五，便会拿出钱财施粥赠药，这城里穷苦的人家，谁不念他的好……”知府大人也很心痛这么一位大善人的遇害，顾晏的死，亦是这城里多少穷苦百姓的灾难。
“可是你刚才说，不管他曾经做过什么……那他曾经到底做过什么？”宋宇臣在她只字片语中仿佛发现了一些线索，这位大善人的曾经，好像也不是那么的无辜……
“这……”
眼看顾夫人犹豫。
宋宇臣问，“你知道你的夫君以前是在军营里服役的士兵吗？”
顾夫人迟疑，点了头，“是，这些事情他并没有瞒我，所以我是知道的。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他与刘大人、赵大人曾是同袍，他之所以会来到这里，亦是受到了刘大人的邀请，别无去处才选择了这里。”
“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离开军营吗？”宋宇臣有些意外，与刘夫人不同，看来这位顾夫人真的是知道是一些事情。
“具体的，他并没有告诉我。不过有一次，他们聚在一起喝多了，他回来后，哭得像个孩子，一直说着什么太惨了，太惨了，他说害怕，他说不能再继续了，否则，都会死在这里的……”
都、会、死、在、这、里、的。
这几个字让宋宇臣和郑钰不约而同的注意到她。
仿佛是一句预示一样，早已预言到了今天的一切。
“这是什么意思？他是指现在，还是……”
“不，应该不是现在，第二日他醒来之后，便当做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所以我想，他并不是预感到了后来要发生的事情。”顾夫人所说的那些，大抵是顾晏对于过去曾经发生过的某些事情一些羁绊。
“不是现在……”郑钰低声叨念，猜测着每一种可能性。
到底曾经发生过什么，以至于在他的记忆里留下了如此深刻，不能被磨灭的创伤。
而这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应该就是造成后来两件命案的缘由。
“我知道你们在怀疑他什么。”顾夫人很大方，她说，“我知道，你们怀疑，是他联合另外两位大人，出卖了他的军队。”
“那，真相真的是这样吗？”宋宇臣问。
顾夫人摇头否认，“不是的，我之所以知道你们为何会这样怀疑他，是因为我曾经也这样怀疑过，他们三个人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支开旁人，后来，那位苏大人也曾加入过他们，但是没有与他们相聚过几次，便不知因何闹翻了，我听到他们大吵了一架，也是从那之后，苏大人与他们再无往来。我担心……我家夫君会被刘大人和赵大人带上歧路，难得与他说起，但是他却说，都过去了，让我不要再问了。他答应我，以后会和我好好过日子的，只是谁又能想到……”
看来，这就是苏大人后来与他们再无往来的主要原因了吧。
大吵一架，究竟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大吵一架呢？
苏大人是那样一个与世无争的人，唯一能够让他担心的，也就只有他病重夫人了。
而他的夫人，恰好是那位程将军的女儿，这三位，就是当年程将军的部下。
“顾夫人，不知，顾大人生前可有与您提起过，他为何能够得到特赦，离开军营呢？”宋宇臣依旧盯着那一张程将军落下大印的特赦，他认为，那才是最关键的。
“若是说起这件事，我记得他说过，他说……当年那位将军曾要求他们一起去做一件特别危险的事情，他们起先不愿意，那位将军就说，事情结束以后能够放他们离开军营。我想，应该是他们后来答应了，所以原来的那位将军，就给了他们特赦，让他们离开了。”
特赦……竟然是因为一件特别危险的事情，这……“顾大人可有说过，那件特别危险的事情，是什么吗？”
“他没有说过，不过，我猜想应该是让他们做伏兵，再不然就是去敌方卧底吧。毕竟像军营那样的地方，还能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呢。”顾夫人是个心思敏捷的人，顾晏许多事情并没有与她明说，但她有自己的猜测。
卧底……确实，按照顾夫人的猜测，程将军曾要求他们去敌方卧底，因为十分冒险，所以他们不愿意，程将军便用特赦作为交换，换取他们的同意，于是，他们去做了卧底，而程将军也如约给了他们特赦……
“可是，他们不是在一场恶战之后，因为程将军的失踪，才一夕之间溃不成军，各处逃窜的吗？”郑钰点出。
宋宇臣这才为难了……没错啊，拿到特殊之后，他们并没有直接离开，难道特赦是在他们去赴战之前就已经签下的？还没等到卧底，就已经被敌军击溃，昔日程将军的部下各处逃窜之后，这三个人凭借着那一份特赦，才有机会重新开始生活？
“恶战？你们是说……那位将军，那位将军失踪了？”顾夫人大惊失色。
“是啊，难道顾大人没有与你提起过这件事？”
顾晏对他的夫人说起过许多事，看来是极其信任她的才对，可为何偏偏没有说起这件更为重要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