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山真人像是听到了极其好笑的话，笑的前仰后合。
兰心蕙质的少女，在这笑声中听出了兴奋、得意还有一丝丝的疯狂。
这一刻，在她的心里，啸山真君自出场便营造的出尘形象破碎了，更像是传说中无恶不作的邪魔。
妲己想不明白，爹爹说的明明很有道理，为什么啸山真君会做出如此的反应。
许是父女连心的缘故，苏护好似也有此般疑惑，开口问道：
“忠义之举乃合天道，我等凡人自当遵行，却不知真君何故发笑，真君虽贵为仙人，却也不可悖逆天道吧？”
那啸山君闻言，渐渐止住了笑声，身后的尾巴却依旧欢快地晃来晃去，摆动之间，竟带出呜呜风啸之声。
只此一点，便足以看出其实力的强悍。
却见他上身微微前倾，虽看不清表情，语气之中却满是玩味之意：“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意图借此地之主迫本尊离开，是也不是？”
苏护拱手摇头：“真君误会了，我等绝无此意。”
“哈哈哈！”啸山真君大笑，抬手指向苏护，“你这蝼蚁倒是颇有胆量，想来作为血食当是极好的，此胆泡酒风味十足。”
苏护听到这话，非但没有畏惧，反而笑出了声：
“呵呵……真君法力无边，若是属意我等血肉，只手便可为之，仙人面前，我等毫无反抗之力。
而苏某数次顶撞真君，真君却并未出手，只是不惜耗费法力布阵相困。
以苏某与真君的言谈可知，这怕是不能用脾气好来解释的。
邓兄曾言，这九天之上立有仙庭，可约束仙人行止，代天行罚。
故而苏某斗胆猜测，真君怕是不能直接对凡人出手吧？”
啸山真君似是愣了愣神，随后挺直身体，点头笑道：“你知道的倒是不少，可却也有些偏颇，不是不能出手，而是不能无故出手。”
苏护闻言，身体不似之前那么紧绷，语含真挚：
“既是如此，仙人何不放我等离开，我等日后可节奉三牲，为真君立碑建庙，日日常诵真君功德。
如此，真君既可不触仙庭之威，又可不破同族之谊，岂非是两全其美之事？
至于我等，在真君眼中本就与蝼蚁无异，若因此有碍真君仙途，那便是我等的罪过了。”
这话一出，顿时引起了所有在场之人的共鸣。
这主意好啊！
世间纷争，说白了不过是各有所图而已。
若是可以两全其美，自然便可天下太平了。
“小妹，我说地没错吧，爹一定有办法的！”苏全忠轻碰了一下妲己，低声说道。
妲己死死盯着啸山真君，唇角微微勾了勾，轻嗯了一声。
与她一样，道道目光中夹杂着惊喜与期冀，投向了啸山真君，盼着眼前这个无敌的仙人立时点头答应。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啸山真君点头了。
只是大家还来不及高兴，就又被泼了一盆冷水。
“说得不错，不过你是不是忘了，本尊刚刚说了，不是不能击杀凡人，而是不能无故击杀。”
苏护沉吟了片刻，突然拱手一礼：“自真君驾临以来，除苏某与邓兄，村中老少并无冒犯之举，若真君肯放开一条生路，苏某与邓兄愿自戕于此，以赎己罪！”
这一番话语中有苦涩，更多的则是坚定。
“不要啊！”
“爹！”
“爹爹！”
苏母、苏全忠、妲己三人，听闻这番话后，立刻脸色大变，悲呼起来。
“住嘴！”苏护远远的望过来，厉声喝道，“此乃义之所至，我苏家人当明此理！”
在这之后，广场中也有人做出了反应，只是与人数相比，多少显得有些零星。
“村长不可！”
“不可如此啊，村长！”
……
啸山真君傲立半空，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突然笑道：“看看现在，你还愿意为他们自戕么？”
苏护身躯站得笔直，大声道：“义之所至，无愧天地，可为也！”
“村长啊……”
听到这话，场中的悲嚎之声顿时大了数倍。
“嗤……”啸山真人不屑地笑笑，讥讽地开口：“本尊何时说了，这无故是尔等的冒犯之举了？”
“啊？”苏护愣了愣，不解道：“这……敢问真君，这又是为何？”
“呵呵……”啸山真君轻松地笑着，似是好不着急，随手指了指四周的山峰，“你说这里有主？”
苏护点头：“不敢欺瞒真君，此地当真有主。”
“那这此地主人……当也是外来的吧？”
“这……真君所言极是，那位仙人确是外来，不过距其来时，已过数百年之久。”
“那本尊问你，这厮未来之前，此地又是何人所有？呵呵呵……”
啸山真君笑了起来，那笑声之中充满了得意与开心。
“这……这……”苏护支吾了几声，突然身体一僵，涩声道：“难道……难道……是真君……”
“哈哈哈……”啸山真君仰头大笑，随后猛地止住笑声，下巴抬起，“不错，正是本尊，此地乃是本尊诞生之地。”
苏护身体晃了晃，思虑了好久才开口道：“此地虽是真君的诞生之地，可终归已经易主，想来那位仙人亦是法力高强之辈，这争端还是不起为好，还请真君三思。”
“你是说本尊敌不过那头牛么？”似是被戳到了肺管，啸山真君厉声喝问。
听到这话，苏护倒像是有了底气，腰背恢复挺直。
他先是躬身一礼，摇头道：
“苏某绝无此意，真君诞生于此，亦可算是与我等有缘，我等自是心向真君，可正是因为如此，苏某才不得不说，
此地能诞生出真君这般大能，定然是一块风水宝地。
想来若无变故，真君怎会轻易离开，数百年前定是真君口中的妖仙进犯，方才夺了此地。
真君经过数百年修炼，想来定然神功大进，可那妖仙亦有进境。
孰强孰弱，苏某不敢妄言，可若为真君着想，这争端还是不起为好。”
“你会为本尊着想？”啸山真君歪头笑道。
“自当如此！”苏护拱手。
“哦？那尔等何不立时归顺本尊？”
“唉……还请真君明鉴，非是我等不愿，实是不敢啊，正如真君所言，仙人不可无故击杀凡人，可我等若此时便归顺真君，岂不是在那妖仙出落了把柄？”
苏护说着说着，惭愧地垂下了头。
再次抬起头时，面上已是痛苦纠结之色，恳求道：“还请真君可怜我等凡人生存不易，且与那妖仙勾通一二。”
那妖仙似是兴趣更浓了，在半空中踱了几步，上上下下看了苏护一通，口中啧啧称奇：“啧啧啧……如此说来，刚刚你的硬气是装的喽？”
“咳咳……”苏护干咳两声，“仙人面前，我等凡人哪里来的硬气。”
啸山真人满意地点点头：“如此甚好，尔等即可准备祭坛，待仪式过后便可为我道场之奴，至于你口中的妖仙么……”
说到这里他话音一顿，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那头牛……哈哈哈……被人捉去当坐骑啦……哈哈哈……”
笑声回荡，畅快无比。
场中之人却是一个个目瞪口呆，全然不知该怎么办了。
过了好久，苏护低着头，哑着嗓子说道：
“真君可否告知，何为这道场之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