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苏鹤眠冷笑一声，声音低沉如千年寒潭，“他和太子设计杀我的次数，还需一一说给你听么？何况，大家也看到了，他拿毒箭射我，而我只不过，自卫而已。”
“……”三殿下心里一惊，下意识拔出了佩剑，忽然就觉得面前的人越来越不熟悉，好似从来不认识一般，“无论如何，你残害兄弟，城下盗走和熙帝姬遗体，已是不争的事实。若此刻束手就擒，本殿尚可为你在父王面前多说一句好话！”
“和熙帝姬？”苏鹤眠的唇畔勾起了一个略带嘲讽的弧度，“不是已经被三殿下悬于城墙之上了么？数十万将士，以及大夏的俘虏们都是证人。又何来被我盗走一说？”
“你！”三殿下皱起眉头，大声喝道，“众将士听着！苏鹤眠残害皇子，阵前违令，有通敌叛国之嫌疑！取其项上人头者受上赏！”
苏鹤眠无奈一笑，本来今日，他不想杀那么多人的。
转身看了眼身后的墓碑，长剑一挥，只剑气，就逼退了前来试探的众人。
三殿下心里一惊，作为越国的武学奇才，他自然看得出苏鹤眠那一招甚至只用了一成的功力。
若是用尽全力，别说是他们数十个人在此，就算是上百个人，估计也不是苏鹤眠的对手。
可事已至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何况苏鹤眠心思深沉，武学也很是精通，若是回到越国，才是最大的隐患！
“上，给本殿上！取苏鹤眠项上人头！”
三殿下高举佩剑，大声喊着！
而他自己，却是骑着马，朝相反的方向奔去。
周围的将士们愣了一瞬，似乎是在犹豫该逃，还是该降。
就是那一瞬，苏鹤眠却已捡起先前四殿下射来的那支羽箭，朝三殿下的方向射去。
同样，“嗖”的一声，精准命中。
向来仗着自己是殿下，便无法无天立下严苛军规的三殿下，殒命当场。
将士们哑口无言，像是被点了定身穴般，愣在山坡上。
“你们，还杀么？”苏鹤眠的声音冰冷，和着雨水的清冽，传入了众人的耳膜，“若是不想杀了，就去寻崔昊将军过来。”
“是！六殿下！”其中一位士兵反应过来，连滚带爬跪在了苏鹤眠的身前。
很快，其他人也跟着稀稀拉拉跪倒了一大片。
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一场王权的争斗而已，其中唯一的赢家便是六殿下苏鹤眠。
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识时务者，少不了又要被灭口。
反正效忠何人，都是效忠越国。
何况，三殿下和四殿下已经殒命，六殿下又是如此运筹帷幄。
为什么不，倒戈呢？
……
于是，在这些将士和崔昊将军的刻意宣传下，很快，三殿下和四殿下互相争斗，双双殒命的消息，便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军营。
甚至，传到了越国的庙堂之上。
*
而苏鹤眠，却是依旧站在那座山崖之巅，守着那座新刻的墓碑。
一转眼，又是深秋。
梧桐树的叶子，一片又一片，从半空中旋转而下，落在墓碑上，落在山坡上，也落在，苏鹤眠的手心里。
“这是今年的罗浮春酒。”他单手举着酒杯，唇畔勾起一个落寞的笑容，“尝尝看？”
可惜，回应他的，依旧只有那猎猎西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