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觉得怀里的那薄薄一页纸特别烫，他一直用手摸着，他已经摸了几十年了，上面每个字都能背下来，但还是会每日带在身上。几十年来，以沈家的资源也只找到了丹方上不到三分之一的药材，他一直锲而不舍，但最后是这张丹方让他沈家覆灭。
给何霁吗？或许以浮云殿的资源可以完成无尚通骨丸，但是否会给他沈澈……他只记得音离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笑，藕色的小嘴一张一合。
“那就看你自己了。”
她是这么说的。沈澈总觉得这个白芷和平日里不太一样，但又说不清楚是哪里不一样。
那个山洞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白芷要去那里？她去那里做什么？为什么他们要隔着结界说话？
沈澈在离开山洞的时候问她：“你不走吗？”
白芷是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了，她笑了笑，目光悠远仿佛看到了未来的某一天，沈澈正想看清她的神色，她却突然敛下眸子，长睫在夜明珠和冰面的交映下恍若黑蓝色荧光的蝶翼，纤长漂亮。
她轻轻巧巧地说：“我很快就会下去的，离开这山巅。”她不再看沈澈，回转身子，石青色的长裙划过优美的弧线，带起脚下的寒风。
沈澈猛然发现她赤裸的双足，正要问出声，音离却像是知道他要开口似的，先一步说道：“回去吧。”沈澈一愣，音离背对着他说：“这里不是你能久留的地方。”
然后消失在山洞深处的拐角里。
沈澈再看了一会儿，抬步想走，却发现双腿麻木，大约是寒气伤到了他的双腿，这才明白音离说的他不能久留是什么意思。
他差点都要被冻麻木了，麻木的下场就是废掉。他的确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这种情况下他才怀念起热烘烘的炼药房来。
炼药房里工作的人都有后门进出，前门一般是不开的，沈澈背着只有两棵神芝草的篓子走进去，一路无视别人的议论和轻蔑，凭着还算不错的记忆走到何霁的房门前。
他敲敲门，恭敬地说：“何药师，我采药回来了。”
里面却没有半点反应。他等了一会儿，又想敲门，却被路过的另外一小童制止了。那小童没好气地说：“何药师正在炼药呢！炼药的时候什么大事都不能打扰他，你不知道吗？”
沈澈赶紧说不好意思，然后问道：“那何药师什么时候才会炼完？”
“我又不知道何药师在炼什么丹药，怎么会知道时间？”那小童一脸“你连这种基础常识都不知道”的表情，他挥挥手道，“你就在这里等着吧，何药师炼完丹药会出来的。”
又等……沈澈其实并不愿意，他偏头想了想，在小童“你是去找死”的目光下上前继续敲了敲门。
他说：“何药师，关于无尚通骨丸的丹方，我想跟您谈谈。”
屋里瞬间响起一声闷响，似乎是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然后安静了一小会儿，小童睁大了眼睛看着门缓缓打开。
何霁清秀的脸出现在门口，他看着沈澈，沈澈眼眸里平静淡定。何霁将手背在身后转身走进屋子里，然后屋子里传来他嘶哑的声音。
“进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