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您可以告诉我您究竟想做什么了吗？”
距离我和圣女离开教会已经有半个小时了，能忍这么久才开口，也许是圣女出于刚刚暴露我身份的补偿心理，也算是有了一点进步。
看了眼不远处的喷泉，我们所在的小广场毗邻商业街，相较于王城其他地方来说人不算少，但也只是三两成群地各自聚在一起，并不会把过多关注倾注于其他团体；加上此地视野开阔，如有行踪诡异的跟踪者也能很快被察觉。
与教会所在区域已经隔了一个半街区，我的魔力运用逐渐顺利，魔力感知之下并没发现周围有什么异常。
对于这份异样的平静，我同样有些猜测。就算那祭司再怎么色心上脑，也不可能真就把异常掩饰得如此完美无缺。还有一个解释，那自然是教会内部本就有想隐瞒的勾当，所以不想节外生枝、再招惹我这个麻烦。
至于给祭司的那颗水晶球，从外表上看它被设计得像有录影功能的魔法道具，其实是我特地找西尔兰德家族打造的特殊装置。
在我途经教会内的走廊时，就已经在路径上留下了我的魔力痕迹。虽然教会内圣力浓郁，想让魔力能够长时间存留绝非易事；即便是身为魔王的我，也只能仰仗魔力本身的强大多支持一会而已。
依靠我刚刚留下的那点力量，想在短时间内逐渐渗透教会、形成魔法阵几乎不可能。所以我才特地准备了那个装置——我身上还带着不少呢。
状似录像道具的外壳能让那祭司和其他人误解我的意图，只要能让他们在好奇心驱使下试图从其中获得什么信息，这份等待和折腾的时间就足够圣力溶解掉它的“外壳”，让我的魔力轻易地释放在教会内部。这部分魔力与我留在外围的魔力里应外合，形成两面包夹之势，我预期的魔法阵自然而然就能形成了。
届时我将通过这个魔法阵，给教会总部来个大摸底，把他们想隐藏的东西全翻出来。
“总的来说，跟你没什么关系。”我如此回答圣女。
“您怎么能这么说呢！”圣女倒发起脾气来了，“您明明是利用了我才进去的，而且还违背了我们的约定！”
“第一，没有你我也可以达成我的目的；第二，我没有违背什么约定。”我冷静地跟圣女理论起来。
“*……他都被您打伤了，您怎么好意思这么理直气壮呢！”
“我是正当，反击。”我理所当然地开口。
“就算他的做法不妥，那也是他不知情呀，您不至于下那么重的手吧？”圣女用她紧皱的眉毛表达她的不赞同。
我有一万种理由去诉说我行为的合理性，但，我不打算多叙：
“我是什么‘人’，你清楚。”
比起那些爽文小说主角，我的嘴炮技能基本上不点。不是因为嘴笨讲不清道理，而是我有的是办法解决问题。这个嘴皮子是非耍不可吗，我既不是只能靠语言来证明自己的强大，也不是非得谁来赞同、认可、理解我。
如我所料的，圣女没有任何言弹用于反击。在我打算前往下一个目标地点的时候，圣女却没有跟上我的脚步。
我侧过头去，正巧瞥见从圣女眼角滑落的泪滴。
“……我以为，您是不一样的。”
我没有吭声，只是看着圣女自己默默抹去眼泪。她没有哭得很夸张，比起我上次见识过的阵仗甚至称得上波澜不惊，仅几滴泪润湿了眼眶之后就轻轻吸了吸鼻子：“我不想走了，就在这待着，您自己去做您想做的事吧，反正没有我也一样不是吗。”
还有脾气了。不过我也没有挖苦她，只是暗自加强了圣女身上的伪装魔法，随后转身离开。
走进商业街，我一边缓慢前进，一边留意两侧商店的橱窗。走到一家糕点铺外，我上下打量了一下店面，推门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请问您需要点什么？”这家店铺店员的打扮在王城的流行风尚里称得上接地气，给我的感觉倒是不坏。
“替我女儿取一个定制蛋糕，”我拿出一张叠成方形的纸页，“这是凭证。”
女店员双手接过我递来的纸，确认过上面的内容后露出略带歉意的笑容：“您来的比预定时间要早呢，目前后厨正在制作在您之前的订单，还请您晚些时候再来吧。”
我也作出为难的表情：“是这样的，因为我工作变动，我们明天就要搬走了。我女儿一直很期待能吃到你们这家店的蛋糕，但之前一直都没有闲钱……这还是她自己一点点偷偷攒出来的，知道要走的时候她才告诉我。”
“我、我也不是想让你们退钱给我，我一直都觉得我亏欠她很多，连个完整的家庭都给不了她……”我用手蹭了蹭鼻翼，腹部暗暗用力，让呼气的声音轻微颤抖，“至少，我还是希望能为她做点什么，就这么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好……钱，我愿意加钱，你们能不能帮帮我，拜托了！”
“……您不要着急，我去问一下后厨，您稍等一下啊。”被我道德绑架的女店员带着复杂的心绪离开了前台，我的视线快速扫过朝着大街的透明玻璃，一层水蒸气直接模糊了玻璃的透明表面。
同时，几道暗紫色的光芒从我的脚尖如同蛛网般迅速扩张，眨眼就布满了糕点铺的瓷砖地板。等魔力勾勒出的轮廓首尾相连，阵法闪烁了几下，随即迅速隐去了痕迹。
待橱窗玻璃上的雾气差不多褪去，店员终于从推开了连接后厨的木门：“我们会为您加急制作的，请您等一个小时再来，可以吗？”
“太感谢了！”我一面感激涕零，一边慌乱地在衣兜里翻找出一堆零散的硬币，“这些给你，如果不够我再回去取！”
女店员和蔼地笑着从中取出一枚银币：“不需要那么多，这就够了。”
我掩去眼里的一抹异色，只继续低头道谢，同时把剩下的钱扒拉进钱袋里。这家店背后的管理者，绝不是普通的生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