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煌，首都的某个房间，凌念一放下了自己手里的便携终端，她看着面前的茶碗，眉头都垂了下去。
李耕织坐在她的对面，目光落在了凌念一面前的茶碗之上，不自觉的挑了挑自己的眉毛，他那敏锐的鼻子已经嗅到了那茶碗里面散发出来的味道。
那并非是茶，而是药，还是最顶级的补药，专门用来吊命的补药，只不过味道并不算好就是了。
至于他为什么知道！？
答案很简单，因为这药他看到过另一个人喝过，而那个人叫做外力.吾斯曼。
这个药甚至能够让基因崩溃的外力.吾斯曼成功的活了下来，稳住了基因崩溃的副作用。
几乎可以这样说，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这个药就能吊住你的命。
李耕织不自觉的眯了眯眼睛，看着这个很年轻的女孩，他迟疑了一阵，还是试探的问道：“你不是才刚刚活过来吗？为什么要喝这种东西！？”
凌念一捧起茶碗，喝了一口，她扭过头看了一眼旁边巨大投影幕布上直播的画面。
那画面之中正是在美联邦，此时每一个方舟会据点正在发生在〖人类进化〗场景。
随着虫群的吞噬，那直播镜头也在这个瞬间彻底停止，而刚才两人正在看的就是这场直播。
凌念一并没有回头，但是她依旧回答了那个问题。
“因为我的主治医生认为我随时都可能会死，他没办法治愈我，又不能看着我就那样死去，所以说他很干脆的给我开了这种能够吊命的药！”
“至少有着这个药的存在，他认为我不会那么简单的死去。”
“尽管在我看来，这个药对我也没什么作用就是了！”
李耕织不自觉的皱了皱自己的眉头，他并非是那种见不得生死的人，可是又会有谁想要看到一个那么年轻的人坐在自己面前，那么光明正大的讨论着自己的生死。
凌念一转了转手里的茶碗，她转过头看着坐在她正对面的李耕织：“李叔，你没必要怜悯我，因为我并不是那种值得怜悯的人！”
“我比你们所有人都更早知道自己会什么时候死，又会死于什么原因！”
“但是我不在意！”
“我甚至已经给自己准备好了最棒的死亡！”
“我会让我的死拥有价值！”
“有的人死得轻于鸿毛，有的人死得重于泰山，我希望我是后者，甚至比后者更加具有价值！”
“就像这碗茶，我不喜欢，因为它太苦了，并且它除了苦以外，对于我而言没有任何的意义，但是我依旧会喝它，因为我喝着它，我的那位私人医生，就会放心，那么我喝它这件事就有了价值，我需要的并不是药，而是喝药这件事所产生的附加价值。”
凌念一再次捧起了茶碗，她把茶碗放在唇边，喝着茶碗里面的药汤，直到汤汁见底，她把茶碗放下，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一枚糖放进了嘴里。
“我倒是很好奇，你们准备的东西准备得怎么样了！？”
李耕织沉默了一阵，看着这个成熟到令人惋惜的女孩，他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
“我们已经重启了上世代停止开发的武器。”
“但是，那不够啊，那些武器……我们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用它们杀死兽王！”
凌念一却是很肯定的开口：“可以的！”
“答案是可以的！”
“前提是你们相信我的话！”
“在一定的牺牲作为前提之下，你们可以清理这个世界，近乎所有的兽王！”
“东煌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个有能力对抗神之子和诺亚的国家，我们是最可能在这场风波过后依旧存续的国家。”
“末日过后，世界会重组，而东煌会成为绝对的主导者！”
牺牲！
这个关键的词语落在了李耕织的耳朵里面，他的表情在那个瞬间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因为不管放在什么时候，〖牺牲〗这个词所蕴含的意义，以及那意义所携带的重量，永远都是沉重的。
李耕织深吸了一口气，他看向了凌念一：“我也想问你那个问题！”
“你为什么不拦下诺亚！？”
“你的那双眼睛，唉！你应该有能力拦下他的！”
凌念一略微抬了抬自己的下巴，那年轻的脸上带上了一丝纯粹的笑容，那是一种藏着不明意味的纯粹，只不过没人能够道得清，那纯粹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
“这也是牺牲的一部分！”
“这盘棋本来就是人和神的斗争！”
“我们天生就处于劣势！”
“事实上我们脚下的星球太过于脆弱了，脆弱到即使不需要那位神动手，它所孕育出来的孩子都有无数种方法摧毁它！”
“那位神明拥有无数种方法，可以利用人的手亲自去摧毁他们的〖母亲〗。”
“就好像希腊神话之中，真正在最后杀死神明，引来那场诸神黄昏，并不是人，而是神送给人的毒药，那名为潘多拉的魔盒！”
“还记得不久之前美联邦发生的那些吗，那位神明只是一瞬间的思考，整个世界所有的武器都会成为那个神明的玩具，那件事差点就演变成世界大战！”
“那位神明一直都有和我们同归于尽的力量，他一直都持有着那种能够推倒棋盘让一切毁于一旦的力量！”
“只是他所渴望的并非是推翻棋盘，就好像我并不渴望把他逼到死角，没人能够推测那位神明被逼到绝路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包括我，因为我看到了不下千种那位神明毁掉这个世界的未来，每一种都不一样，每一种人类都无法承受！”
“文明会被摧毁，秩序会被扭曲，人类不再是人，而是会成为那位神明用于征战的棋子，所有的一切都会万劫不复！”
“我畏惧着那样的情况发生！”
“我需要时间，我需要将一切都给准备好，为之我可以牺牲一切，甚至早在一切开始的时候，我已经将自己也当成了牺牲的一部分！”
“而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也依旧是必须的！必须的！必须得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