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怔神的功夫，衣服就被沈酒酒给扒了个干净。
“师父！”少虞的声音不同于以往总是阴沉森冷，竟显露出几分少年人的朝气，拔高的声音带着几分少年特有的清润，慌张得要命。
沈酒酒憋着笑：“好了你别扑腾了！水面上密密麻麻的药渣，师父啥也没看着！”
少虞的左半边脸涨得通红，连带着脖子都红了。
他五岁后便几乎没在人前光过屁股蛋子了，这真是……
水底下的双手不自觉攥紧，脑子里努力将身边的人忽视掉。
皮肤上的浓疮开始冒头，越来越多的黑水流了出来，散发着恶臭，渐渐地把药池都给染黑了。
他有些难堪，身体僵硬。
即便是不在乎旁人，他也不想要自己这样不堪的一面被人看到，尤其这个人还是他的师父。
沈酒酒隔着浴桶，站在他身后，手掌落在他头顶，正一圈一圈地给他输入灵力。
那些毒水就像是被挤压了一样，流出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攥紧了手，眼底猩红一片。
难熬的一个时辰终于过去。
沈酒酒在门外等他。
少虞从药池里出来，洗干净了身体，换上了干净的衣裳。
外面沈酒酒道：“一会出来吃饭。”
少虞轻轻地应了声。
等沈酒酒走了以后，他才恢复神情，露出眼底狠辣。
如果是之前他的心偏向沈菲，如今被沈酒酒这几日的行事拉扯，却并未真正倒戈。
更准确地来说，他现在谁都不信。
他本就是生性多疑之人，沈酒酒的心声他反复回想过，几乎能够确定沈菲是在耍他，利用他的。
但是，他还没有证据，也没想好要如何应对。
戏弄他，羞辱他，是要付出代价的，就算沈菲如今有云宗撑腰，他也有办法！
至于沈酒酒，他还在观望。
比起沈菲，沈酒酒这些年的不闻不问，冷心冷情对他来说更是灾难，他不相信沈酒酒会突然转醒，发生改变。
他走到镜子前，看到自己脸上的毒疮变得红肿不堪，肿起来很大一片。
这是正常的，也说明了，沈酒酒的药方没有问题。
不破不立。
他这些毒素在体内堆积了这么些年，只有先把它们拱动出来，才能彻底根除。
另一边。
缥缈派掌门峰迎来了不速之客。
玄武和天机站在首座一侧，看着殿中的人，眼神有些惶恐：“云宗的宣白长老，您怎么来了？”
跟宣白一起来的，还有几个云宗弟子，以及沈菲。
宣白长老冷哼一声，面色不善地看着玄武：“我今日来，自然是为了秘境之中火晶草的事情。”
玄武和天机心底都忍不住咯噔一下，袖子里的手忍不住攥紧。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吗？
按理来说，应该是不会找到他们跟前来才对啊，他们是从何得知。
还是说，他们其实并没有证据，只是在虚张声势，一个一个门派去排查？
玄武很快冷静下来：“宣白长老这是何意？”
天机更是露出冤枉之色：“长老，我们可没有拿啊！那日的情况你们也是看到了的，那么多人，我们离得最远，怎么可能是我们拿的？”
宣白将沈菲推出来：“行了，你们还是听听我派弟子的说法，再来狡辩吧。”
他不想跟这些人扯闲聊，直接让沈菲说话。
玄武和天机脸色都有点不好。
这个弟子还是从他们门派里出来的，门派也没有亏待过她，藏书阁看门的那位能人前辈还没回来呢。
叛出师门还不算，如今如此作为，和得势回踩的小人有何区别？
沈菲面色冷峻，腰板挺直，看似自立自强，眼底却忍不住带出些云宗的高傲来。
从前她高攀不上这些人，只能当外门弟子，看到这些掌门长老也只能远远看着。
如今她成了云宗的人，哪怕只是长老的内门弟子，也能比肩这些所谓的掌门长老了，毕竟缥缈派也不过就是仙盟垫底的小门小派，如何能与云宗这样的仙盟第一大宗相比？
她甚至都没行礼，只是冲这几个人微微颔首，一副平起平坐的模样，冷声道：“极品火晶草你们都知道的，最近沈酒酒正在用火晶草给她的徒弟治脸，这火晶草从何而来，你们且说说？”
宣白冷哼一声，若非沈菲突然告知，他到现在都不会怀疑到缥缈派身上来。
是他小看了这些小门小派。
只会搞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他冷冷地看着天机和玄武：“你们还有什么说的？现在就把你们那对偷鸡摸狗的师徒喊出来！我要当面对峙！”
他面色阴沉，语气中有说不出的焦急。
生怕晚一点，就让沈酒酒把这些好东西给用了。
玄武和天机对视一眼，天机脸色非常难看：“仅凭这点说辞，便断定我派长老抢了你们的火晶草？可笑！既然你们要对峙，可以。但是……”
他冷冷地扫了一眼旁边的沈菲，对宣白道：“宣白长老，这沈菲乃是从我派叛逃出去的弟子，如今傍上大派，反口回来污蔑曾经的师门，我派虽小，但也不是任人折辱的。”
他顿了顿，继续道：“若是我派能够证明酒酒无罪，我希望，宣白长老能够将此女交由我们缥缈派处置，死活不计！区区一个刚入门的弟子，修为又差，云宗是大派，应该不会舍不得吧？”
沈菲心中一紧，可想到少虞的话，又越发笃定了，他们今日突然造访，沈酒酒必然不知，也来不及毁尸灭迹，即便是用药在少虞身，那药性烈，肯定没那么快消化，宣白长老定然能够察觉端倪。
想到这儿，她冷冷道：“可以！若是我空口白牙污蔑沈酒酒，不用宣白长老开口，我甘愿受罚，绝不给云宗抹黑丢人！”
宣白对于她的态度非常满意：“可以。”
玄武这才点头，对外面的弟子道：“去缥缈峰，将酒酒和她徒弟少虞找来。”
沈菲却突然道：“慢着！谁也不许去。这是你们缥缈派，若是去传话，事先偷偷对好口供，毁尸灭迹可就不好说了，掌门还是用传音术喊人来吧，不要多说一个字，当着我们的面说。殿内外的人，谁都不许离开。”
宣白越发满意了，这弟子还不错，算是个有脑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