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
就在这时，他听到脚底传来几声奇怪的叫声。
出身农村的他很快听出是老鼠，而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几只老鼠已经爬在了他身上，更有一只爬到脸上不停地嗅着。
“都滚……开！”
他大叫一声，叫声吓跑老鼠的同时，他也牵连到脑袋，再次陷入昏迷。
又不知过了多久，李大柱被一阵狗叫声吵醒。
他感觉头没有了之前的痛感，有点涨裂不过轻了不少。
用力睁开眼，这次却顺利的看清了眼前的景象，黑是黑，但显然是个山洞，浑身湿漉漉的感知告诉他，身下有股水流淌过。
有狗叫，说明离洞口不远！
李大柱心里大喜，忙慢慢转动脖颈试图找到洞口。
“汪汪……”
又是几声狗叫，听声音就在不远处。
“有人吗？救命……”
他用力大喊，有狗叫就说明有人，自己就有得救的希望。
“汪汪……”
狗叫得更加卖力，显然是狗听到了他的呼救声。
“谁来救救我……救命啊……”
李大柱用尽全力大喊一声，而他也因脑袋的伤痛第三次陷入昏迷。
很长很长时间，他感觉自己都在混沌边界游离，时而有感知、时而又深度昏厥，身体各处带来的疼痛简直无法比拟。
许久之后，他开始做梦。
梦见自己死了，身上盖着一方白布，父亲李安国、母亲贺秀英站在一边不停抹泪、妹妹跪在地上边烧纸钱边哭泣，神情一个比一个伤心，所在的竟然是远在乡下的农村。
我为何会在这里？
李大柱感到无比疑惑。
记得前不久还在一个山洞里，怎么一下子会来到老家？
难道我真死了？
难道是我的意识魂魄要落叶归根？
他眼睁睁看着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在面前吊唁，有自家亲戚、村里的长辈，有儿时的玩伴，还有两个身穿黑色西服的人站在门外静静看着。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李大柱惊讶之余，内心猛生愤怒。
那两人就是把自己生生打死的中年男和年轻男子！
嗯？
张超大哥他们怎么也在？
他忽然发现张超、孟志义等四人就在小院的东北角，他们漫不经心地四下观望，一直没过来给他烧过纸钱。
张超大哥，就是那两个家伙把我打死的！
他心里大喊着要站起身来，两个黑西服男子是宫本英耀的人，如果张超他们出手的话，一定能抓住这些家伙！
可无论如何用力，似乎有种无形的力量把自己按在地上一般，动弹不得丝毫。
怎么会这样？
老天爷，我明明什么都能看到、明明还活着，为何就是说不出话、站不起来？
李大柱焦急、无助地大喊。
又尝试了几次、挣扎了半天无果之后，他放弃了，绝望地盯着远处的两个人，暗想一定是他们搞的鬼，但自己既站不起来又说不了话，只剩一腔愤怒。
这样很快到了傍晚，天色渐渐暗下来，送走最后一批吊唁的人，家里终于安静下来，爸妈看了一眼他后，步履蹒跚地走进屋子。
妹妹李晓梅过来跪在他头前点燃几张纸钱，抽泣着说道：“哥，你是个苦命人，时刻惦记着家里、惦记着爸妈和我，可谁知道会出这样的事呢？”
“我知道你死不瞑目，到地下就轻松了，家里还有我，你就放心地去吧！”
我咋能放心呢？
李大柱嘴里说不了话，只得在心里说。
“早上嫂子……哦不，是梁思语来过，她给了一笔钱让我们好好安葬你，还说一定会查到你的死因。哥，其实她挺不错的，人又漂亮，你咋会离婚呢？”
“还有一件事我也得和你说，就是我对象听说你是因为被人打死的，害怕家里惹上不该惹的人和我取消了婚约，你说可笑吧？”
李晓梅说着接着压低声音，好似害怕被人听了去的说道。
“不过取消了也好，反正我也不喜欢他……”
呃……
李大柱两眼盯着妹妹，心里阵阵愧疚。
的确是他惹了宫本英耀，可没想到这家伙手段如此残忍，将自己活活打死，还把尸体运到老家、再散布是被人打死的谣言。
对，一定是这样！
他回忆此前在山洞和现在的处境，慢慢把整个过程串联起来。
在小白屋被中年男子两人打到昏迷和打断四肢后，宫本英耀命人把他丢进一个山洞，外面拴条狗时刻注意他的生死。
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他竟然醒了，而他听到狗叫声误以为是有人，于是大呼救命，反而叫来了宫本英耀的人，幸好他此时昏厥了过去。
宫本英耀的人见他昏迷不醒，认为必死无疑，因此将他拉到老家，让父母准备后事。
可我明明有感知，爸妈为何会以为我死了呢？
这点李大柱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妹妹李晓梅烧了些纸钱，随后擦干眼泪进到自己屋子。
如此孤零零地过了一夜，李大柱也只盖着一块白布在外面躺了一夜。
这一夜，他从小想到现在、从结婚想到被绿，将自己短暂的一生归为四个字：碌碌无为！
次日天刚刚转亮，不少人拿着花圈将整个院子摆满，小院里很快热闹起来。
有人忙着摆放桌椅、有人忙着烧火做饭，很多人都有说有笑，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死。
妹妹李晓梅过来烧了点纸钱，跪在他头前神情黯然地说道：“哥哥，三天时间已到，今天大家是来送你上路的，你安心走吧。”
什么意思？
我这是睡了几天？
送我上路是去哪？
李大柱有点懵了。
思索间，院子外面驶来一辆皮卡车，有人喊声“棺材来了”，便见十几个人涌到门外，不大一阵，抬进一口黑漆棺材。
这是给我的吗？
他看得清清楚楚，院子再没有死人，肯定是给自己的。
我还没死，别把我放进去！
李大柱想大喊，却没能成功，而棺材抬到他跟前时，大伙又七手八脚地替他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又把他抬起来放进棺材。
至此，他彻底被确认为是死了。
你们能不能摸摸我的脉搏啊？
就这么肯定我死了吗？
他心里歇斯底里地大喊，可无论他怎么喊叫，仍没有一个人能听见。
随后，院子里吹起了唢呐，幽怨、高亢的唢呐声似乎在为他招魂，又似乎在劝他好好躺平、是时候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