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愣住，而圣女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她。
尽管圣女并没有再开口，但“超越了清霄真人”几个字似乎还在冉冉耳边回响。
圣女并没告诉冉冉她是如何确定这件事的，她只是轻轻巧巧地抛出这样一个“大炸弹”而后保持不动声色，似乎她说的事无关紧要、也不会对听者造成多么强烈的震撼。
但冉冉已经无比确信，圣女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一时间她也分不清是她的直觉又发挥了作用，还是圣女身上就是拥有这样的魔力。
冉冉看向旁边的秦思翊，他的神情好像有些震惊，但同时又有些理所当然。
“你干什么用这么古怪的眼神看我！”
冉冉还没开口，秦思翊先有了反应，像只受到惊吓跳起来的猫那样炸毛。
冉冉失笑，“我只是想知道翊大人你为什么这幅神情。”
“什么什么神情？”秦思翊又困惑又不耐烦。
圣女开口道：“她大概是在对你知道我是当世第一却毫不惊讶而古怪吧。”
秦思翊先是吓了一大跳，紧接着便理所当然道：“这有什么好古怪的。”
“殿下本就胜过这世上所有人。”
冉冉挑眉，她好像没办法反驳，一是因为这是事实，二是因为在完全偏心的迷弟面前，说任何关于他偶像不好的话都是不好使的。
她相信，即使圣女不是当世第一，在秦思翊的眼中也是绝对的当世第一。
圣女：“清霄真人自重伤三名化神期修者后，虽然三年时间都杳无音信，但她的名声在中洲却越发响亮起来。”
“那时她行走世间的名字还不是为后世人所知晓的道号清霄真人，而是她的本名。”
被后世视作禁忌不允许提起的名字，圣女竟然知道？
冉冉眼中聚起期待，“所以这位修者的名字是？”
冉冉忍不住想她还真是问对人了，在整个中洲，在知晓历史权限的人里，能够比过圣女的应该屈指可数。
所以云卿兮萧译阳他们不知道的信息，她可以从圣女这听打听到！
令冉冉失望的是，圣女的答案是否定的。
“魔主没有告诉我名字，想来他也不知道，在彼时的魔域，他不过是一介使徒，无条件听命于那些大人物，对于魔域之外的事，他并没有了解的欲望。”
圣女是这样解释的，可冉冉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就算魔主再怎么不关注清霄真人，那清霄真人夺得流芳榜首、以一己之力重伤三位化神期高修的事迹，都是在清霄真人这个道号出现之前，魔主既然知道这些事情，又怎么会不知道清霄真人的名字呢？
换句话说，清霄真人是拿自己的本名做出了这些惊人的事情，那被她打响名头的，自然也是她的本名，魔主为什么会不知道？
冉冉不由得陷入沉思……
魔主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这一点上，他对圣女撒了谎。
如果魔主真的撒谎了，那他又为什么要撒谎？在清霄真人的名字上撒谎，他真正要隐瞒的又是什么呢？
将冉冉从沉思中拉回的，是圣女有关数千年前那场大战的描述。
“时至今日，中洲知道参与那场围剿具体名单的人屈指可数，可但凡自那场大战后存续发展到今日的大门派，都无比清晰一件事……”
圣女微笑着，“他们的门派正是其中一员。”
圣女没有直接说出来，可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数千年前的东道联盟和如今的七大宗格局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并且它们尽数是那时围剿清霄真人的凶手。
冉冉：“也就是说，每个门派都清楚自己参与过那场大战，却不知道其他门派当年的态度？”
“荣耀与辉煌代代相传，其中不断流传的，同样少不了不为人知的隐秘，或许在那场大战刚发生不久时，参与围剿的各派还知道通力合作的门派到底有哪些，但时间久了，对那场大战的恐惧和敬畏都渐渐忘却……”
圣女说话时没有任何表情，冉冉却能从她眸中窥见一点怜悯。
“对同伴的信赖也渐渐消失，最终每个人心中只剩下了心虚和惭愧。”圣女的声音缥缈而轻柔。
“那份沉甸甸的心虚和惭愧让他们对自己做下的事愈发明晰，而旁的事，只是渐渐隐在时光中看不清模样了。”
冉冉不解，“七大宗彼此都不清楚的事，魔主是如何知晓的？”
圣女：“魔主很幸运，是那场大战的亲历者，只是魔域所属的势力只作为见证者见证，并没有参与围剿，所以他只是旁观了一切。”
圣女见冉冉思忖着，微笑道：“魔域并非一开始和东道联盟的关系就这般水深火热。”
“那为何现在……”冉冉没说完，看着圣女眼中的笑意，渐渐明悟了。
“谁会对掌握自己坏秘密的人有好脸色呢。”
冉冉还有一点弄不明白，“这些大门派里也包括清霄剑派吗？玄元真人不是对清霄真人一直保持友好态度吗？为何……”
“自然包括。”
“今日本就要同时面对七大宗，我也不怕把话说得再明白些。”圣女神情微冷。
“在害死清霄真人这件事上，七大宗一个也逃不掉。”
圣女对此似乎是生气的，可她双眸中的复杂情绪又不止如此。
冉冉看不明白，也不懂玄元真人的做法。
他明明是支持清霄真人的，又为何要参与杀死她的围剿呢？
圣女似乎看出冉冉的疑惑，淡声道：“人的想法总是不断变化。”
“玄元真人认可清霄真人，可他同时又相信东道联盟【天道】的那一套狗屁道理。”
冉冉：“何谓【天道】？”
圣女面无表情，周身淡淡的情绪像极淡的薄雾，让冉冉看不真切。
“【天道】便是，面对一个财侣法道各方面都不如他们的修者，他们要做的正确的事……”
“是毁灭。”
圣女盯着冉冉的眼睛，“我们视之为奇迹的人和事，在恐惧的他们眼里，是必须要被毁灭的东西。”
“为什么？”
“因为不合理，不合他们的道理，在此之前他们从未见识过任何一个无名散修能到达清霄真人的境界。”
“也从未见过任何一个原本寂寂无名之辈倏然挣脱他们的控制。”
“清霄真人可以是奇迹，可以是希望，同样也可以是怪异。”
“怪异到令整个中洲大宗门战栗的不可言说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