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浮城以西，雨夜中的森林。
尸体上逸出的灵魂突然爆炸的时候，白牙并没有受伤，也没有惊讶——
在她的腰间，紫玉珠上有一团白色烟雾凝聚着。
——白洛。
他在那灵魂刚出来没多久就给白牙发出了警告，他是神魂，对灵魂的状态最是敏感不过。
灵魂爆炸之时，那些黑甲士兵都停止的进攻……准确来说，是在那位倒下的时候，周围的黑甲士兵就开始往后退了。他们早就料到会发生这种事，见到同伴的铠甲破裂便会退开。
所以，只要他们的铠甲碎裂，他们就会死，灵魂就一定会逸出继而爆炸。
白牙没时间研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周围的黑甲士兵再次攻了上来……她这次没出手，直接用空间巫术逃离战场——
这些士兵太过诡异，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刚刚，在她战斗的时候，左边的天空一阵风起云涌电闪雷鸣，而右边的森林里传来了巫朌的灵力波动，还有一阵爆炸声……
从灵力波动来看，巫朌那边似乎比较吃力。她正准备赶过去的时候，在战场的外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有第三方闯进来了！
她正暗道糟糕，就听见熟悉的声音——
“大谷主！你在吗？大谷主！”
是冰沼，杜门镖局的各位，还有一群妖兽。
——他们正在战场外围与一群黑甲士兵拼杀，急得又叫回了习惯的称呼。
白牙落地，抬手一记“森罗之殿”，将周围数公里范围内的黑甲士兵都困住，一边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冰沼道：“书影公子说您有危险，让我带人过来帮忙。我们来的路上遇到了巫朌大人，他受了伤，书影公子和羽公子在照顾他。”
白牙一惊，“老头儿受了伤？在哪儿？带我过去！”
另一边，阿念阻止了四娘的“雷火之劫”，暗自咬了咬唇，下定决心般说道：“交给我。”
说着，也不见他结印，一片白色的羽毛突然降落，羽毛很长，在夜色中流转着淡蓝色的微光。
一羽之裳。
清风轻拂，树影微摇，眼前似乎有白光闪过。
四娘等人感觉到感觉有股强大的力量在拽着自己前行，脑中一阵晕眩，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站在商浮城的西城门口，前方是雨水叮咚的护城河，还能看到城墙，身后是寂静的护城林——
没有黑甲士兵，也没有焦黑的土地。
四娘张了张嘴，“这是什么巫术？”
不是叠宇球……因为那片羽毛吗？
阿念道：“我不问你雷火之劫的事，你也别问我……”
四娘打断他，“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啊，我不是……”
阿念摆手，抬脚往森林中走，道：“我去找小牙。”
——若是没错的话，他刚刚似乎还感觉到了巫朌的灵力。
四娘和叶陌没有跟上去，他们都受伤了，留下来照顾好菁菁和那位倒霉的船工比较合适。
不过，实际上，阿念这次进去也没能帮上什么忙——
黑甲士兵突然消失了。
所有的，就如同来时那般，悄无声音的，消失了。
原本他们还以为是埋伏，但直到走出了森林，仍然没有什么动静……阿念再次来到护城河边的时候，感觉很是郁闷——早知道多坚持三息，就不用冒着身份暴露的风险使出一羽之裳了，希望叶陌和四娘不要看出来……
一群人回到商浮城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白牙跟着冰沼回了杜门镖局，巫朌伤得并不重，回了自己的府邸，阿念、书影和羽去了辰光楼或者凝光楼，顺带给摇光带个平安。至于四娘和叶陌，先他们一步回去了。
***
天空苍凉，看不见乌云，也看不见太阳，只有雨淅沥沥的下着，仿若永不会停歇。
白牙睡了一上午，这会儿刚醒，跟冰沼说想想吃小米粥，配咸鸭蛋。然后，便倚在门口，看着街道上的孩童在雨中嬉戏——
雨不大，但也不小，却怎么也洗不净孩子脸上和衣服上的污泥。
她小时候不喜欢雨，尤其是冬天，衣服湿了会很冷。即便后来被师父收养了，每次到了下雨天的时候，她的心情也都不大好，在雨天被师父罚跑步的时候心情就更加不爽利。
不过，萤子很喜欢雨，还喜欢淋雨，夏天打水仗，冬天凭窗听雨。听雨还好，打水仗……萤子必然会拉着她一起的。她从未推辞，还吆喝着叫来隔壁邻居的小孩一起打仗，待师父被吵得不行跑出来吼一声之时，两人便默契的朝师父泼水……
师父知道她不喜欢雨，萤子不知道，却让她渐渐的喜欢上了雨。
萤子离开那天也下着雨……
思绪正飘着，屋里冰沼叫了一声——
“白姑娘，吃饭了。”
白牙回过神来，街道上的孩童早就跑远了……真是，怎么突然就想起从前的事了？定然是这雨太过绵长，忒愁人。
啧。
小米粥的味道不错，没有咸鸭蛋，只有咸鸟蛋，据说是一种叫做卷羽鸟的鸟蛋。
——白牙听到这名字，想象着它一身卷卷的羽毛，蓬蓬的，有些想笑。
冰沼还做了烙饼和锅贴，中午吃粥他们可吃不饱。
白牙见苏寻也端着一碗小米粥，问道：“练功不累吗？”
苏寻微微愣了一下，道：“不累。”
他此刻的呼吸正是白牙教给他的呼吸之法的节奏。
白牙点了点头，这么短的时间能够掌握呼吸法也算是不错。她伸手给他剥了几个咸鸟蛋，道：“多吃点，补充营养。”
苏寻有些拘谨，“谢谢。”
白牙镇定道：“不用谢。我有事请你帮忙。”
苏寻：“……”
苏寻：“白姑娘请吩咐。”
白牙笑着拍他的肩，还捏了捏，“不用这么郑重其事的。”她右手在太阳穴的位置晃了晃，勾出一点银白的意念之光，道：“帮我写个故事。”说完了又将那光团扔进识海里，“先吃饭。”
苏寻点头。
一群人正聊着镖局的生意，白牙的传音扣亮了，是摇光，说绿衣老板做了全素席，特好吃。
白牙喝了口小米粥，道：“正吃着呢。我晚点儿过去。”
两人顺嘴聊了几句，切断了联系。
白牙想起昨晚的事，微微皱了眉，又想起件事，问道：“对了，冰沼，昨晚你带去的那些人，不是百花谷的妖兽吧？”
冰沼道：“是商浮城周围的……”
他正想详细说说，门口又传来敲门声，白牙服了扶额，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没等人应门，大门就被推开了，脚步声进了院子里，接着便是一声吼——
“小牙！你在吗？”
“阿畅，你小声点儿，整条街都能听到了。”
“我这不是担心那丫头还没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