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张先生的帐篷为何塌了？是马群发疯了？马正呢？”
“马正也受伤了。张先生的帐篷塌了，现在人都在平子和大山那屋里躺着呢。
将军，那两只黑山羊是妖兽，平子和大山带着它们去找张先生种傀儡虫，那两只畜生看上去挺温和的，张先生一时大意，被它们踢伤了。平子和大山在抓它们的时候也受了伤，我们听见声音赶了过去，那两只畜生见人多，跑了。
我们原本是能抓住他们的，可那两只畜生太狡猾，往马厩里跑，惊了马儿，弄得一团糟，还有不少马儿受了伤。刚刚我差点抓住它们，可那个小……您身边那位巫童，出手阻止了我，放跑了那两只畜生。”
萧南还未开口，一旁的非歆便冷冷道：“小南哥，听说这次你带出来的都是年轻一代的精英，我看也不怎么样么，这一代的萧家军是不是不打算混帝都了？”
那士兵愤然——这小子到底什么人？太嚣张了！
萧南却只是摆了摆手，轻描淡写道：“轻贱自己的敌人，就是轻贱你自己。”
这时候，一直战战兢兢的二毛突然跳了出来，双手握拳，一张脸憋得通红，急急道：“不会的！小胡子小尾巴不会伤人的！它们从来都只救人，不会害人的！”
吴梦蝶带着长佑等人也回来了，正好听到这句话，见到这阵仗都有些不明所以，走到吴梦生身边，扬眉——什么小胡子小尾巴的？气氛好诡异，怎么两边的气压都这么低啊？
长佑和银皎也很快就站到了非歆、萧北那边，银皎低声问非歆，“小南哥欺负你了？怎么一脸想揍人的表情？”
非歆搓了搓自己的脸，然后挤出一个笑容，“有那么明显吗？”
银皎点头。
非歆咬牙，“我不想揍人，我就想宰了那个混蛋。”
银皎转头看了萧南一眼，然后抬手拍了拍非歆的肩膀，“冷静啊。”
长佑一针见血，“歆子是在说谁？”
萧南轻咳了一声，朝几人招了招手，“都进来说吧。”
转头看了看自家看好戏的部下，挥了挥手，道：“继续找，一群巫士连两只山羊都看不住，丢不丢人啊？就这样还想去复居山打妖兽？”
走两步，又回头，道：“阿凉，你去看看平子和大山怎么样了，没死就给本将军滚过来！”
刚刚站出来回话的那位士兵站直了，“是，将军！”
***
苍龙岭的山洞，第二洛城。
申不时独自走在街道上，看着周围的店铺——月光酒馆关门了；蓝狐客栈是十二时辰营业的，但伙计是两班倒的；一家食铺昨晚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在卖烤肉，如今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叔在卖生煎包；路边摊的摊位是固定的，不过白天和晚上的摊主并不是同一个人……因为行人少许多了，有很多摊位也是空的，白天的街道看上去宽阔了不少。
申不时一路走一路看，偶尔跟店主或者摊主聊两句，很快就到了第二层……
巫彭的庭院。
昨夜巫彭半夜醒了一次，喝了鱼汤，看了会儿书，到黎明时分又睡下了，这会儿还没醒。
关雀估摸巫彭大人快醒了，正守着炉子熬药，一边瞧了眼昨日厌离送来的鱼，寻思道：“巫彭大人好像只吃得下鱼汤了，这样下去不行啊，得想办法……不知道在鱼汤里加点蔬菜行不行……”
小虫子见他出了很多汗，拿了毛巾来给他擦，又去拿了扇子帮他扇风。
关雀回头对他笑，“谢谢小虫子。”
小虫子咧嘴笑。
就在这时候，两人听见有人敲门——
“咚咚咚。”
关雀要照看炉子，不好走开，便让小虫子帮忙开门。
小虫子见到来人的时候很是惊喜，“大神哥哥！”
来人正是申不时。
他伸手揉了揉小虫子的脑袋，问道：“小虫子，巫彭老师醒了吗？”
小虫子摇摇头，“还没有哦。不过，小雀哥哥正在给巫彭老师熬药，应该是快醒了。”
关了门，那边关雀也站了起来，行了礼，“申队长。”
申不时还是第一次听有人如此正经的叫自己，有些不适应，道：“关师兄不必客气，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
小虫子在一旁凑热闹，“叫‘大神’就可以啦，哥哥们都这么叫的。”
申不时无奈，“也可以。”
关雀挠了挠脑袋，道：“那你也别叫我师兄了，就叫我小雀吧，我的朋友都这么叫我的。”
申不时笑了笑，“小雀。”
关雀也笑了，“大神，你是来找巫彭老师的？有什么事吗？我能不能帮忙？”
申不时犹豫了一下，看了眼正帮着捡小木柴的小虫子……
关雀会意，拍了拍小虫子的脑袋，道：“小虫子，你去看看巫彭大人醒了没有，好不好？”
小虫子点头，“好。”
关雀叮嘱道：“若是没醒的话，就在房间里等一会儿，巫彭大人醒来之后会想喝水。”
小虫子用力点头，“嗯，我知道了。”
小虫子离开了，关雀搬了张小板凳让申不时坐一旁，然后继续扇扇子熬药，道：“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只要我知道的，一定会告诉你的。”
申不时有些意外，道：“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关雀淡淡笑了，“因为，巫彭大人很信任你们啊。”
他顿了顿，看着炉火的眼睛微微湿润，“巫彭大人虽然是大祭司，但是，他一直都很寂寞的。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他最亲近的人。可是，那天你们来了，巫彭大人很高兴……喝了鱼汤，也肯配合治疗了……”
“只是巧合而已。”
关雀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摇了摇头，“我明白的。我并不是在嫉妒你们，我只是觉得自己太没用。我几乎寸步不离的跟着巫彭大人，却没有看出来大人他受伤了，跟了他这么多年，却不知道原来他生病了喜欢喝鱼汤……”
“小雀……”申不时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能叫着他的名字。
关雀摇头，“这不是巧合，是实力。圣灵学院的学生，真的很厉害。看到跟你们一起的那位医师……是了，你们叫他秦医生对吧？那天，他都没有碰巫彭大人，就看出了巫彭大人是受伤了，并不只是生病……
以前我求巫彭大人收我当弟子的时候，他说还没到时间。我不懂，就问他要等到什么时候。巫彭大人就跟我说，等到我成为正式巫师的时候或许可以。我原以为，是自己的能力不足，看的书不多，接诊的病人不够，可是，看到秦医生的时候我就明白了，这不是实力的问题，而是天赋的问题……巫彭大人，是说我没有当医师的天赋吧。”
申不时微微蹙眉，道：“不是这样的。”
关雀道：“哦？那是怎么样的？”
申不时摇头，“小雀，圣灵学院的老师绝对不会因为天赋而否定一个学生。巫彭老师既然说了是时间没到，就只是时间没到。”
“可是……”
申不时突然起身，走到他身旁，轻拍他的额头，将手覆在他脑袋上，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你跟着巫彭老师的这些年，有问过他医科方面的问题吗？”
关雀点头。
“巫彭老师回答了吗？怎么回答的？”
关雀继续点头，“巫彭老师很温柔的，每次都教得很仔细。有时候隔段时间还会考我……”他说着说着，脑袋慢慢低了下去……
申不时微微笑了，松开了手。
关雀也笑了，抬眼看他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好像被一个比自己小的孩子安慰了呢。
就在这时候，巫彭的房间里传来响动，很快就响起小虫子惊喜的声音——
“巫彭老师，您醒了，要不要喝水？”
关雀拍了拍脸颊，起身道：“药好了。申不时，你帮我拿个碗盛一下，我去看看巫彭大人。”
申不时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