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星晚走了没多久，阿燕就偷偷摸摸地探了个脑袋出来。
和院落里的晏沐华来了个对视，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沐华！”
“嗯。”晏沐华把饭菜摆到八角亭里，抬起胳膊把手放在了阿燕的额头上。
滚烫的。
他蹙了蹙眉，“小殿下，你发热太严重，不如再回去歇会儿……”
阿燕坐在凳子上，笑嘻嘻的，“不碍事！我天天跳舞锻炼，身体倍儿棒！”
他恳求地眨巴大眼睛，“真的……”
青年模样清俊温软，清丽如秋水的眸光里仿若只有晏沐华的身影，看着像是一只把他当做全世界的猫儿，可爱至极。
晏沐华：“……”
他悟了。
虞星晚那个混蛋，自己做了好人，然后让他来这儿当坏人是吧？
真是老狐狸！
晏沐华轻咳两声，“吃完饭休息一会儿，我就让你练舞。”
阿燕小鸡叨米似的点头，为了展示自己的诚意，还多喝了半碗粥，一个劲儿地给晏沐华夹菜，看得晏沐华又无奈又想笑。
也不知道沈宜修恢复记忆了，会不会想打个地洞钻进去。
阿燕走到水边他经常去的地方，眸光清澈，眼睛亮亮的，“那我……练舞啦？”
晏沐华轻轻点头，“嗯。”
青年翩翩起舞，几个月来已经将繁复的舞步铭记于心，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祭舞极尽华丽，舞步繁复又瑰丽。
有一些考验柔韧性的动作让看了很多次的晏沐华仍旧会不由自主地想要惊叹。
鬼界的白日很短，只有短短几个时辰，没有太阳，光芒自然也不会很亮，还没有四周宫灯散发出的灯光引人注目。
水边的白衣俊郎眉眼精致，朦胧的微光从天边洒落，在他的侧脸上打出一片阴影，也让他的眸子里仿佛流淌出一种琉璃般的光泽，美得惊心动魄。
鬼宫给他的服饰繁复奢华。
耳边的红耳坠衬得人肤白如雪，发丝上的金色流苏高雅华丽，和平日里沈宜修清雅的装扮截然不同，给他添了一抹矜贵之色。
蓦地，在衔接一个繁复的舞步时，青年在台面上滑了一跤，摔在了水边。
阿燕忍不住痛呼一声，蹙了蹙眉。
“师……小殿下！”
晏沐华闪身到阿燕身边，将人搂进怀里，俯身去摸阿燕扭伤的脚腕。
他沉着脸色，“今日到此为止吧，你扭伤了，不能再继续练舞了。”
“可是……”阿燕不赞同地抬眸望他，“我今天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小殿下！”晏沐华清冷的脸上难得升起一抹怒色。
阿燕挣扎着从他怀里起身，扶着木制的墙面站起来，他勉强开口，“沐华，你还小，你不知道……”
多天以来在心里积压的痛苦和难过终于在这一刻井喷。
晏沐华狠狠地将他按在了木墙上，眼尾微红，眸子里满是雾气。
“沈宜修……你总是会说这句话。”
“我只是比你小两岁，你凭什么一直把我当小孩子看待！”
“上次挨鞭子也是，这次你失忆了受伤了，还要把我放在一个需要保护的位置？”
沈宜修上次因他挨了鞭子，他心里那么那么痛，他在心里无数次后悔过自己的冲动，无数次想要穿越回和尹瑞打架之前。
从小到大，不管什么时候，沈宜修总是，每一次，全部，都是把他护在身后。
他告诉自己，师兄想要保护自己，他把自己当弟弟。
可他成年了，沈宜修还是会下意识把他当做一个小孩子，一个需要他保护的弟弟。
清冷的少年在到自己身边之后从来没有露出过其他情绪，笑也是浅浅的。
阿燕没见过他生气，更没见过他……哭的样子。
清澈的泪顺着脸庞和下巴滑落，一滴一滴，在宫灯下闪烁着晶莹的光彩。
眼前的少年仿若卸下了所有清冷的伪装，把最脆弱的一面展示给他看。
他在颤抖，他的声音里带了哭腔，他很难过。
阿燕脑子昏昏沉沉的，他迷茫地扬着下巴看他，“沐华……”
晏沐华俯身凑过来，眸子里满是水雾，声线颤抖，“沈宜修，我不要你把我当小孩子。”
沈宜修是谁？
他为什么叫我沈宜修？
阿燕迷茫地睁着双眸望他。
他的头好晕，浑身上下也很没力气，沐华跟他生气了。
他还把人惹哭了。
阿燕的心里满是懊恼。
他在心里想，沐华不要我把他当小孩子，那他应该把他当成什么？
晏沐华捏着他的下巴。
“沈宜修……”
“我把心剖给你看。”
他低头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