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伸手就要将兜帽掀开，楚陵川往后退开两步，云洛伸过来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几个意思，楚陵川。才分开几天，碰都不让我碰了，咋的，有新欢了啊。”
“不是，我没有。”楚陵川忙解释。
嘴角几不可见的勾起，云洛轻咳了声继续道：“没有为什么不让我看，你人都是我的，哪里我不能看。”
“我是怕吓着你。”
“毁容了？不怕，我新收了只崽，你脸就是烂了也能治好，我看看伤成什么......样了......”
一把掀开兜帽，视线对上楚陵川的脸，云洛最后两个字几乎是机械性的说出口。
她愣愣的看着楚陵川的脸，眼中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楚陵川没有毁容，可也比毁容好不了多少。整整半张脸。都被诡异的灰色符文占满，符文之上，死气缭绕。
云洛伸手想要去触摸，被楚陵川一把抓住。
“不能碰，会伤到你。”
“怎么回事，你脸上这东西怎么来的。还有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重的死气。你在鬼域遇到什么事了！”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从云洛口中问出。不用想也知道，楚陵川脸上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那样浓稠的死气几乎将他身上属于活人的气息吞噬殆尽，怎么能叫她不担心。
“我没事，我先带你离开这里，等回去我再跟你说我遇到的事！”
按捺下心中的担忧，云洛也明白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只得同意由着楚陵川带自己离开。
一路无话，任由楚陵川托着自己，云洛总是忍不住会侧首看向身边的男人。
他好像哪里不一样了，但又好像哪里都没变。她不知道从她被带进鬼域后，他经历了什么，她想到了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冲进来找自己，可是，却怎么也没想过再见面，会是以这样的情形。
要经历什么，才会让一个正常人变得连一点活人气息都难以察觉。
一定很痛吧！
愧疚像野草般疯长，如果，她能再小心一点，再强一些，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前方亮起了一抹光，是通往大域的出口。楚陵川带着云洛一头冲了出去。
正午的阳光照在身上，感受到了久违的暖意，明亮的天空，清新的花草味，冲散了这几日心头的阴郁。
云洛就这么站着，闭眼感受着。身后响起了布料摩擦的声音。
云洛转身，发现楚陵川将兜帽又重新戴上了，宽大的帽檐将脸遮挡了一大半，只勉强能看到下半张脸。
“怎么了，怎么把帽子又戴上了。”云洛问。
楚陵川沉默了一瞬才回答：“大概是在鬼域待久了，突然出来，光线有点刺眼。”
云洛微怔，看了看楚陵川站的位置，刚好在树荫下，应该比她站在树荫外要好很多才是。
想到他脸上怪异的符文，云洛的心陡然沉了下去。几步走到楚陵川面前，低头从兜帽下把头探了进去，一阵凉意铺面而来。
明明外面的温度不算冷，可这斗篷下的温度却如寒冬飘雪般有些刺骨。
这一点都不像一个正常人该有的体温。
伸手握了握楚陵川的手，果然，冰凉一片。
“不能见光么。”
楚陵川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因为脸上的符文？”云洛继续问。
又沉默了一会儿，楚陵川才几不可闻的应了声：“嗯！”
“痛吗？”
“不痛的，别担心洛洛！”
云洛眼眶一下就红了，不痛吗，如果不痛又怎么会在接触到阳光的一瞬间又将自己缩进黑暗中。
连着眨了几下眼睛，将眼中的湿意压下，云洛抬手替楚陵川整理好兜帽才又问道：“可以跟我讲讲，在鬼域遇到什么事了么。”
两人背靠大树席地而坐，楚陵川将自己缩在黑暗里，缓声讲述着自己进入鬼域后发生的事情。
“你被拉进鬼域后，豁口就修复了，我很着急，去了其它大域从缺口闯进了鬼域。
我不知道自己落到了什么地方，只是一味地顺着一个方向走，想着总能遇到这里的人。
就这么走了很长时间，也不知怎的，闯进了一处结界中，那是一个很偏僻，靠近悬崖的地方。
在半山腰处我发现了一个不大的洞口，顺着通道我往里走了一段距离，发现越往深处去，心里就越不舒服，那是一种类似于将死之人身上的死气，冷到了骨子里。
我不确定继续往前会有什么未知的事情发生，在我转身打算退出去的时候，我被一股力道拉扯住拖进了通道深处。
在那里，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冷，随之而来的就是扑鼻的恶臭。
我竟然在那样的地方，看到了一个人，一个被斩断了四肢只剩下不断在腐烂的身体和头颅的活着的人。
他问我，想不想变得更强，他猜到了我进来的目的是救人，说只要我答应他一件事，就将他一身的功力尽皆传承给我。”
“所以，你答应了。”
“答应了，我很担心你，想快点找到你，但我不知道就算找到你，我有没有足够的能力将你带出来。
他跟我说，只要接受了他的传承，鬼帝之下，我将不惧任何人。”
“那件事，是什么？”
“杀了鬼帝。”
半晌云洛才开口：“杀了鬼帝，他可真敢说。”
“他说他原本是鬼帝的师尊，之所以变成那副样子，完全是拜鬼帝所赐，他被鬼帝扔在那无人所知的地方，砍断了四肢，心中的恨日复一日的加深，只是那么多年过去，别说是人，他连一个活着的生物都没见到过。
他的修为很高，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要高，我到现在也只将他传给我的修为吸收了一半。”
“可你也付出了许多东西，你感觉不到温暖，甚至害怕阳光，只能被迫接受黑暗，值得吗？”云洛看向楚陵川，满眼的心疼和愧疚。
“值得，起码，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我真的护住了你，不是么。没事的洛洛，只是暂时不能见光，只要将剩下的一半也吸收了，我就能控制好我的身体，再次出现在阳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