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人刘思玫，请你说一下当天的情况。”万芸并没有耽误太多的时间，直接就把证人传上庭。对于万芸来说，最有力的证据一定要最先使用。只有这样，才会把握住案件审理的走向。
一些没有经验的检察官，总是喜欢把关键的证据放在后面使用。往往会导致庭审前期节奏失控。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就算是后期使用了强有力的证据，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何况这次的对手可是张步平。张步平作为晋西省顶尖的律师，对于操纵审判，还是有丰富的经验的。一旦让他得到机会，那庭审不一定向什么方向发展了。
“当天晚上，我与男友苏成方一起从站前公园出来。正好看到蔡铁与被告人一起走过来。”刘思玫说道。
“那个时间是什么时候？”
“大约晚上十一、二点吧。”
“你能确定你们看到的被告人与蔡铁？”
“能够确定。蔡铁在我们这一片还是挺有名的，再加上他是我男朋友的中学同学。所以我们一眼就认出来蔡铁了。”
“那么你能确定当晚见到的是被告人吗？”万芸又追问了一句，这也是问题的关键。大家都知道蔡铁遇害当晚，最后跟他在一起的一定就是凶手。问题是这个凶手，是不是曲伟。
“我能确定是他。被告人左前额有一道伤疤，当时我就注意到了。我还提醒男朋友苏成方，要不要过去问问。”刘思玫说道。
“那你们是否过去询问？”万芸对于刘思玫关于曲伟特征的证言是非常满意的。毕竟这个细微的特征，可以将曲伟与大多数人区别开来。这一特征的描述，也大大提高了证人证言的可信性。
“没有。”刘思玫做出了否定的回答，“苏成方说蔡铁经常会半夜喝得大醉回家。而且要是过去了，蔡铁再找他陪着喝酒，就不能送我回家了。”
刘思玫还有一个意思没有说出来。蔡铁在这一片名声不太好，刘思玫根本就不想让自己的男朋友去跟他打交道。两个人当时也没有想到会有人对蔡铁不利。不过，当时就是知道，两个人也会有多远走多远，他们当然不会蔡铁来承担任何风险。只不过这些话没有必要在法庭上说出来而已。
“审判长，证人刘思玫的证言可以证明被告人在本案的供述是在说谎。曲伟在本案的供述中，否认案发当日与三被害人有过任何接触。”万芸在总结证人证言的效力时，首先将发力点集中到曲伟的供述上。
曲伟在本案中是零口供，公安下了大功夫，但没有从曲伟的嘴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东西。这也是案件一个受到关注的地方，万芸现在就是要把零口供这个不利局面打掉，她将向大家证明，曲伟的零口供对公诉来说并不存在问题。零口供，不代表曲伟没有杀人！
万芸的战术产生了一定的效果，证人作证后，庭下一阵议论。其实对于这个案件，外界并没有太多的重视。不是说这个案件不值得重视，而是认为这个案件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意外。
刑事案件的办理，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戏剧性。能够产生意外效果的情况不多。一旦为办案机关锁定，嫌疑人的命运基本上就已经被注定了。不是没有人可以改变这个命运，但能够从办案机关的锁定中逃出来的人，在概率上可能万分之一都不到。
而本案的侦办，外界得到的消息并不多。侦查活动一直在公众的视野外进行。人们没有听说什么特殊的消息，在惯性思维下，还是以为这个案件与其他案件并没有什么不同。
结果开庭的时候，曲伟不认罪，这就让旁听者产生了疑问。要知道，刑事案件的认罪率还是非常高的。尤其到了审判阶段，还坚持不认罪的，就更少了。晋城不是没发过大案，就算是再大的案件，到了最后审判的时候，基本上也都会认罪。不同的是，可能会在细节上有一定的争议。大的方向上，都还是认的。
当万芸推出第一个证人作证时，旁听席上的人们又开始释解了。嫌疑人、被告人不认罪的情况不多，但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尤其是命案，很多人就是抱着认了也是死的态度，坚决不认。如果不认，检察官拿出证据来，该是死刑还会是死刑。
“证人，你的名字？”案件的审理没有一证一质，这是因为苏成方与刘思玫是同时看到蔡铁与曲伟的。因此这两个人的证言被当成同一组证据举证，既有利于审判，也有利于对证言的证明内容进行梳理。
对于这一点，控辩双方均无异议。证人的证言对曲伟没有利，张步平却表现得十分平静。他已经阅过卷宗，自然知道证人的存在，也准备好了应对之策。既然是有准备，一证一质，还是一组一质就不重要了。甚至，张步平认为，一组一质，可能比一证一质更有利于辩护方。
因为一组一质，虽然有利于公诉方举证。不过举证效果这种事情只是一个表象，证据的证明作用还是要看证据本身的。而辩护人若是一证一质的话，在刘思玫证言的质证过程中，辩护方的一些观点就会提前为公诉人所知。既然辩护观点被公诉人知道了，在苏成方作证时，公诉人一定会有所改变。所以，从辩护的总体效果来看，一组一质，更有利于辩护，也会让公诉人无法进行充分的准备。
可以说，在质证方式方面，万芸与张步平都是有所考虑的。相对来说，张步平考虑得更深远一些，表现也更老练。
“那晚，你与刘思玫看到的，与蔡铁在一起的人，是不是被告人。”万芸问道。
“是的，就是他。”苏成方非常肯定。
“当时，他们两个人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蔡铁倒在这个人的身上，他架着蔡铁走了过去。我当时以为蔡铁又是喝多了，就没有过问。”苏成方说道。
“蔡铁经常喝多吗？”万芸问道。
“经常喝多。”苏成方说道。蔡铁这个人家庭条件非常好，又喜欢跟一些小混混在一起，平时喝在很晚，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你能确认，那晚见到的人，就是被告人吗？”同样的问题，万芸又问了一遍。不论是刘思玫，还是苏成方，他们的证言最为重要的就是能否辨认出当日与蔡铁在一起的人是不是曲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