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陪他对台词的人，李牧带着拳拳的爱惜之心，所有毛病都想给他忽略过去的。
但这里真的出了一个不能容忍的错误。
李牧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说：“我问那个人如何，问我的腿这句和侍……女海棠上句台词才是一体，中间被我打断，话剧是一门极为追求舞台干扰力的艺术，字与字之间的韵律，两次台词间的节奏韵律都非常重要，就这段，再来一次。”
说完看一眼陆子勋毫无表情的脸，“好吗？”
陆子勋这辈子除了子弹打出去的节奏再没注意过别的节奏，但他是个意志坚毅的人，很快清了下喉咙，再次开始，“天真冷啊，外头的雪融了……”
就这样练了两个小时，陆子勋烦躁得心想要不要把直男先生按在这里亲一顿一了百了拉蛋倒。
但好在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李牧看起来神清气爽，“谢谢。”
陆子勋无奈松了口气，“……”你高兴就好。
一手合上剧本，但一下没合好正好封皮掀到了第一页，白纸黑字清晰的人物介绍，他眉头一皱，“侍女？”
李牧顿时大惊，赶快从他手里抽走台本转身就走，李牧生活中的做派一直是斯文优雅，很少大笑快跑，但此时真是走的飞快。
边溜还边忍着笑，“我先上楼回头见。”
陆子勋默默掏出手机，在搜索栏目里输入两个字，侍妾。
扮演过一次侍妾的陆子勋转头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可是直到下午片场李牧还小心翼翼而严肃地向他解释，“角色不分贵贱，海棠这个人物是很有分量的，他是主角心理和观众间的桥梁，你知道吗？”
陆子勋说：“今天天气真好。”
李牧抬头看一眼乌云滚滚的天际，“……是吗？”
但没容他多说话，副导演过来叫，李牧应一声立刻往镜头底下去了。
这天是继拜神开机那天后女主演在剧组第二次出现，拍的就是两个主角之间的对手戏。
陆子勋默默看着，李牧在镜头前的光彩炫目，就好像再不是他自己而瞬间脱胎换骨成了另一个人。
他挺括的衬衣外边还套着防弹背心，从走廊里英姿飒爽地走过去，女主角拿着话筒一直追在他身后，“苏警官……”
李牧一步没停，眼神严肃甚至带着一股子沉郁，只是眼珠朝女主的方向极为短暂地一瞥，“你觉得自己很勇敢？”
女主角焦急地，“.”
陆子勋，“……”
女主角这种全指着后期配音的架势场上人见怪不怪了。
李牧脚步停下，眉头紧皱地等导演一声咔，他说：“给我三分钟。”
然后快速走过来坐下，也不说话，只是靠在椅背上养了一会儿神。
三分钟后，这一条重拍。
李牧，“你觉得自己很勇敢？”
女主角，“.”
李牧轻蔑地哼笑一声，“简直是低学龄的幼稚。”
这场拍完，女主演过来，“李老师，合作愉快。”
李牧只是发呆，连眼皮都没甩她一下。
女主演瞬间变色，不屑地瞪他一眼摇曳生姿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