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楼尚书尝到了绝望的滋味。
这一刻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消化刚刚楼夫人所说的那些叫人震撼的秘密。先不说作为外人的皇帝一家，就连之前被大哥二哥挡在身后的楼家假千金这会儿也是一脸的震撼。
楼玉盼这会儿那双眉目里满满的都是震惊，她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嘴，以免自己发出太过惊讶的声音，然而此刻她的脑子里却乱糟糟的，一团乱麻，根本理不清头绪。所以她不是楼家的亲生孩子，而母亲的亲生女儿是旁边这位叫晚晴的姑娘？
不或者说就连一向疼爱自己的大哥二哥也不是父亲的孩子，他们是母亲与母亲的表哥通奸生下来的……
而父亲母亲这么多年和和睦睦的模样全都是装出来的，或者说都是母亲装出来的。而母亲从很久以前就已经不再喜欢父亲，并且深深的厌恶他了。
天啊，这一切，这一切真的太让人震惊了。
楼玉盼狠狠的喘了几口粗气，下一刻就下意识的去看晚晴的反应，结果震惊的发现这位本应是母亲亲生女儿却被母亲送出府去流落外面15年的姑娘此刻面色惨白，一脸的麻木。
是的，就像楼玉盼根本无法理解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一样，晚晴也无法消化自己得到的那些消息。原来她不是养母从路边捡回来的孩子，她是有自己的亲生父亲母亲的，但是没想到她的母亲并不欢迎他，甚至想把她赶尽杀绝？
这个时候晚晴已经对这一家子人没抱什么希望了。
她动了动嘴，发出一阵干哑的声音。
“所以从头到尾你都知道我的身份，我是你和楼大人亲生的，正因如此，所以你才不想要我，把我送出去，甚至想要赶尽杀绝，这一切只是因为我是他的孩子？”
楼夫人眼皮子微微颤了颤，然后古井无波的表示。
“我就算再不喜欢你，也不会杀了你，我只是不想再让你在京城出现而已。”
“是啊，你不喜欢我，我是你亲生的，你不喜欢我，我有什么办法呢？毕竟我又不可能改变你的想法。”
晚晴惨笑一声，几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场这么多人了，他们好像是自己血缘上的亲人，又或者是自己名义上的亲人，可是她无法面对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
如果时间能够回到一天以前该多好呀，那个时候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后面还能牵连出这么一大串的隐秘。那个时候虽然她和养母过得很是清贫，可是却很开心。哪会像现在这样虽然已经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可是晚晴却一点都不高兴，因为她的出生并不是被人欢迎的，她甚至是被自己的亲生母亲给讨厌的。像她这样不被，不被人喜欢的人，还活在这个世上做什么呢？
然而她还有许多疑问想要知道，或许过了今天她就再也见不到面前这些人了。所以晚晴还是问出了口。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吧。我只想知道你原本准备怎么处置我？难道要隐瞒一辈子我的存在？”
事到如今，楼夫人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好说的，而且根本也没打算继续隐瞒。
“如果你们没有到京城来，我是打算隐瞒一辈子的，但是我准备等到楼东畔临死之前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到那个时候，他要死了，可是为他摔盆打幡的并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戴了一辈子的绿帽子。甚至从此以后能延续楼家血脉的也不是楼家的人，他这一脉彻底断绝。看到他在临死之前愤怒抑郁却无能为力的痛苦模样，一定是我此生最高兴的日子。”
“只是可惜，这世上又岂能事事尽如人意？不过能看到今天这样的场面，我就已经足够高兴了。”
晚晴丝毫没有掩饰的打了个哆嗦，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么清楚过，她名义上的母亲早就已经疯了。
而听到自己妻子的话之后，楼尚书只是侧转过脸，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到了这个时候，即便楼尚书有再好的修养，也维持不住表面的和谐。所以忍不住讥讽了一句。
“很抱歉没能让你如愿。从今以后我会拥有自己的血脉，你的如意算盘算是落空了。”
言下之意就是今天过后他会重新娶妻，让自己这一支开枝散叶，发扬光大。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做什么忠贞不二的楼家玉郎？他都快被自己的枕边人给算计的什么都没有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楼夫人根本就不生气，她甚至还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人家都说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我们两个的关系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朋友夫妻还是敌人了，但不得不说的是，这个世上，我果然是最了解你的人。我当然知道这件事情爆发出来之后你也会休了我，然后娶妻纳妾，把你这一支发扬光大，可是我怎么会允许呢？”
楼夫人的声音原本是温柔低沉的，可这会儿听着却带着一种叫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可怕之感。楼尚书隐隐有所明悟，但还是不敢置信的看着对方。
“你什么意思？！你做了什么？！”
“这有什么好猜不到的，你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夫君莫要忘了，这些年来我们日日同床共枕。想在你的食物熏香里加一点儿东西，简直易如反掌。不过夫君莫要生气，从今以后我也和你一样，不会再有子嗣了，夫君高不高兴？我们毕竟是夫妻，夫妻一体嘛。哈哈哈哈……”
楼尚书的眼睛有一瞬间睁的极大，他很想否认，但是他同样也了解自己的妻子。李婉茹，这个可怕的女人，她既然敢把话说出口，就一定有把握。所以他这辈子再也没有自己的子嗣了？楼家这一脉从他这里开始就断绝了？
君父面前，楼尚书真的很想维持自己一如既往的好形象，可是今天这一连串的变故把他身上所有的体面全都给掀干净了，他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又是一大口鲜血喷洒而出！
元凰盯着地面看了一眼，忍不住感慨万分，勤政殿今天的地砖格外的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