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一昏,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夜。
等他再次醒来,只觉身体更加沉重了。
还有千舟透漏出来的惊天大消息,皇上哪里还有心思去管什么功劳不功劳,醒来后便强撑着坐起身吩咐武乐,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抖:“去把随行太医全都押起来,再把军中医士都给朕找过来!”
重重喘了口粗气,又着重强调道:“特别是千舟提过的那个姓赵的,一并找过来!”
武乐一脸担忧,轻声劝慰。
“皇上,您才刚醒,大夫说您身体虚弱不宜操劳......”
重重捶了捶床榻,皇上一脸阴狠的看向武乐。
“朕已经使唤不动你了吗?”
武乐能怎么办?只能看着自家主子继续走向作死的道路,拉都拉不住,又不敢怠慢,立刻领命而去。
皇上静静地坐在床榻上,眼神毫无焦距,心里更是充满了不安和疑虑。
千舟不会说谎,特别是在这么大的事情上,也不敢说谎。
那么很大可能性,这件事就是真的!
每每一想起这个可能,皇上的心就止不住的疼,如同一根根针不断地刺入他的心脏,让他无法呼吸。
他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可心底却又有一个声音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这件事,很有可能就是真的!
这么多年了,他宠幸过的女人不计其数,却没有一个人能为他怀上子嗣........
偏偏就那么巧,只有李家女,只有李家女有了龙嗣!
可是,她怎么敢呢?她怎么敢!
直到武乐再次进来,皇上才终于收回了飘散的思绪。
“奴才已经把附近所有有名气的大夫和军中医士全都找了过来,随行太医也已派人看押起来,等您发落。”
皇上缓缓点头,声音里带了一丝疲惫和一丝压抑不住的痛苦。
“让他们进来吧!”
武乐恭敬道:“是,奴才这就去把他们喊过来。”
很快,大帐外便排起了一长队背着药箱的大夫。
千舟大马金刀的坐在大帐门口,表情严肃。
“里面那位乃蒙都皇城来的贵人,若有哪位大夫能把贵人的病治好,本将军重重有赏!”
他的声音洪亮,大帐内的皇上也听得清清楚楚。
被紧急请过来的大夫们听到这句话不仅没有丝毫喜悦,反而有种大祸临头之感。
在那位贵人昏迷期间,他们已经轮流他把过脉,看过诊了,所有人心里都十分清楚那位贵人已然走到了生命的尽头,饶是他们医术再高明,也不可能把一只脚已经踩进了阎王殿的人拉回来啊!
但看这位将军的架势,若是看不好那位贵人,恐有杀身之祸啊!
现场一片寂静。
千舟心里自然也清楚到底因为什么,但做戏做到底,语气越发严厉。
“顺便再提点诸位几句,贵人最是厌恶有人在他的病情上隐瞒欺骗,或是避重就轻,诸位可要谨记这一点,待会儿看诊无论得出的结论是什么,都实事求是的写下来,不用担心触了贵人的霉头,贵人对自己的病症一清二楚,此次远道而来,本就是为了找到真正有本事的神医求医续命的。”
“若是因为诸位的原因耽误了贵人的医治,就是本将军也救不了你们!”
大夫们俱都心头一紧,脸色都苍白了几分。
千舟语气又和缓了几分。
“诸位能被请到这里来,就代表着本将军对你们医术的认可,大家也别紧张,该怎么治,咱就怎么治,治不好贵人也不会怪罪,治好了,本将军送你们一条青云路!”
面对大夫们一个个笑比哭还难看的脸色,千舟站起身,大手一挥,专家会诊,开始了!
一个大夫进去,把脉看诊,再把自己的诊断结果写下来,签上自己的名字交给旁边的武乐,就可以出来了等最终结果了。
随着一个个大夫的进出,武乐手里的诊断结果也慢慢多了起来,直到月上梢头,被请来的所有大夫才终于全都看诊完。
哪怕身体不适,皇上也没有丝毫睡意,千舟走进来拿过武乐手里的诊断结果冲着床榻上的皇上扬了扬。
“父皇可要看看?”
皇上怔怔的看着那叠纸,眼中突然浮现一抹恐惧。
他不敢看。
可往日的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
“你怎么知道的?”
千舟眉头微挑。
“什么我怎么知道的?”
皇上定定的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太子非朕亲生?”
千舟低头轻笑,笑的皇上心里发慌。
“父皇,先不说您以前身体如何,单说儿臣回到蒙都以来,您吐了几次血?又昏迷了几次?还有那次中毒.......这么多年了,后宫可有一位娘娘有孕?您都忘了吗?”
皇上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没了,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终是说出了几个字。
“拿过来,朕......亲自看!”
自虐般,皇上颤抖着手,从千舟手里接过这叠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诊断结果。
一个字一个字皇上看的非常认真,脸上的表情也逐渐从疯狂变为了平静。
直到所有的结果都看完,才哈哈大笑出声。
那笑声中满是癫狂。
原来,他已经命不久矣了。
原来,他中毒已深,早就没法让女子受孕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么多年了,他宠幸过的女人不计其数,却没有一个人能为他怀上子嗣,他一直以为都是她们的问题,万万没想到,问题居然出现在自己身上!
独独李家女.......独独李家女时隔多年,又有了孩子!
他还欣喜若狂,甚至在孩子出生的后立马封为了太子.......哈哈哈......太子.......太子啊!他把一个野种,封为了大运太子!
何其可笑,何其可笑啊!
他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却不知道自己早已深陷在了别人的陷阱之中,他才是这世上最愚蠢的人!
什么上天眷顾,什么老来得子,福泽深厚.......他把鱼目当珍珠,他把一个贱人捧上了帝后的宝座!
耻辱!奇耻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