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慧子又跑到了童磨的教会，顺着熟悉的路从窗户那爬进去，又躲到椅背后面，从袖子里掏出了两块糖。
她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又悄悄地从后面探出脑袋，手从后面伸到前面，一边看着底下的信徒，一边找童磨嘴巴的位置。
童磨早在窗户被打开的一瞬间就注意到她，鼻尖被碰了一下，那只手慢慢下移，他主动张开嘴，甜滋滋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着，他的身子往后靠了一下，靠在软软的椅背上。
他靠着的位置有些鼓，雪慧子应该是缩在这块，时不时地动一下，童磨咬了一下坚硬的糖块，让它化的更快一些，但不知道雪慧子买的什么糖，他咬了好半天，都没有咬下来，倒是牙齿有些怪怪的。
“咯嘣咯嘣”的声音传了出来，信徒慢慢抬头，看到了一脸正色的教主，又低下头，思索着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感觉怪怪的，他们的教主是不是变了一些，但看他的样子，应该没什么事吧，毕竟他可是神之子啊.......
雪慧子也听到了咬糖块的声音，小声说，“你慢慢吃不就好了，非要咬成好几块”
“一会说话的时候容易被发现”童磨还在思考着自己嘴里的异物到底是什么，糖的味道好像也奇怪了起来，“这个味道好奇怪，我的牙好像掉了”
雪慧子挑了挑眉，童磨觉得奇怪的事情，那应该就是真奇怪了，她凑近了童磨耳边，小声说，“给他说，神要跟你讲话了，等他出去，我看看你是不是掉牙了”
童磨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神让我聆听他的话语，你先出去吧”
信徒也没有怀疑，起身离开了，雪慧子在后面憋笑的难受，听着关门声，忽然站起来，趴在椅背上，低着头看他，“转过来看看”
童磨听话的转过去，张开嘴，里面有一些粉红色，然后逐渐变得殷红，想来是被他刚才当成糖化掉的水吞下去了，雪慧子把手指塞到他嘴里，扯了扯，看到最里面的那块有一个缺口之后，没忍住，笑了，“原来神之子也要掉牙啊”
“让我看看，啧，掉了两颗呢”雪慧子扯着他的嘴角，眯起眼睛，“糖呢？”
“刺......吃.....完了”童磨说话有些含糊不清，抓住雪慧子的手往外拽，“放开我”
“咦......还不让看啦”雪慧子收回手，拿出纸擦了擦手，感觉有些黏糊糊的，她凑近了的时候，能闻到那种糖块的甜味，“牙呢”
童磨犹豫了一下，把她的手拽过来，低下头，吐出了两颗牙，然后抬起头看她。
“.......”这下轮到雪慧子沉默了，她看着手心里的那两颗牙，有些心梗，她指着童磨好半天都没有说出来话，看了看牙又看了看他，“我要你的牙做什么”
“你刚才不是问我牙在哪吗？”童磨的样子看起来有些不解，一脸天真之色。
雪慧子盯了她一会儿，冷笑了一声，“呵”
随后从怀里拿出来刚才包糖的布，把那两颗牙放了进去，忽然笑了，看起来坏兮兮的，“既然你给我了，我就收下了，等你长大了，送给你”
“我要它做什么”童磨看着她，话题跳转太快，他不知道雪慧子在说什么。
雪慧子翻了个白眼，有些不满，“你也知道啊，所以你给我做什么，不知道神之子的牙值钱不，以后给你卖了”
童磨不说话了，看着她的表情欲言又止，雪慧子又拿出纸给他擦了擦嘴里的血，有些嫌弃，随口道，“也就是我帮你个掉牙的小孩擦血，呵，我真是闲的没事了，要是以后对我不好的话，你看着办”
“......”雪慧子总是把这几句话挂在嘴上，明明也没有帮上什么忙，童磨没有回话，根据他的经验来说，只要他说上一句，等着他的就是铺天盖地的反驳，毕竟雪慧子总是能翻出来很久以前的事情.......
“什么表情”雪慧子看着他不流血了，把纸拿了出来，扔到了桌子上的小桶里。
童磨又开口了，看着她，“那个是喝水的......”
“没事，我一会儿把纸拿走就好了”雪慧子没在意，她看了看桌面，旁边果然放着一个茶壶，随手把杯子往里推了推，“反正你又不喝”
“......”不知道要说什么了，童磨感觉掉牙的位置有些疼，忍不住舔了舔。
“别舔了，长歪了怎么办”雪慧子拍了拍他的脑袋，把他头上的小帽子拿了下来，在手里玩了会儿，又说，“这几天多喝点粥，不然疼的是你自己”
“嗯”童磨点点头，从她手中抢回来自己的帽子，戴在头上，说，“有人来了”
雪慧子蹲下身，下一秒门开了，一个信徒走了进来，童磨已经坐好了，听着信徒的苦难，脑海中想的确是雪慧子缩在身后的身影，非常的大胆，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存在着三个人，他可以听到雪慧子轻轻的呼吸声，信徒的声音仿佛成了背景音，他也放轻了呼吸。
“真是太可怜了”在信徒说完之后，他顺从的落下眼泪，一双彩色的眸子中似乎盛着悲悯，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事情完全无法理解，什么也......感觉不到，这些人的苦难。
雪慧子又探出头来，脑袋挨着童磨，小声说，“你看这些人好蠢啊......小教主，总是去乞求着虚无缥缈的东西，你会在心里骂他们吗？”
“不会”童磨摇了摇头。
“也是，你又感觉不到，啊真是离谱”雪慧子长叹一口气，“我从小就对于人类的情绪特别敏感，在你身边的时候会很放松，因为我感觉不到你的情感变化”
“......”童磨把她的脑袋推回去，说道，“声音太大了，会被发现”
“哦”雪慧子又蹲了回去，托着下巴，凝眉思索，许久又开口了，“看在你对我这么好的份上，以后我赚了钱，带咱俩一块去看病好了”
童磨没说话，安静的看着底下的教徒，掉牙的地方好像不是太疼了，就是有些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