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可是看出来了？”
墨钰看到李二原本茫然的目光中渐渐出现了一抹神采，就知道他一定是看出来了。
“嗯”
李二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后让王德去甘露殿取一卷书法来。
将铜钱放在桌子上，李二指着铜钱语气严肃道：“各位都看看吧，这枚铜钱确实是私铸铜钱”
长孙无忌率先从李二的桌子上将铜钱拿到手里上下翻看。
他倒是没看出有什么问题，将铜钱递给了房玄龄。
房玄龄起初也如同长孙无忌一般，可是在仔细看到“开元通宝”四个字后，他眼中也露出一丝了然。
杜如晦也是如此。
场中酷爱书法的几个大臣都看出这枚铜钱不对劲之处。
不久后，王德取来欧阳询的书法帖。
拿着铜钱对比书法贴上面的字，就算是对书法不是很感冒的几人也依稀感觉到有些不一样。
“开元通宝”四个字是欧阳询书写下，由工部的能工巧匠们倾尽心血打造出的钱范，加之黄铜和其他金属熔合制作的。
所以，大唐的铜钱一来色泽上有很明显的铜黄色，分量也重一些，耐腐蚀很好。
二来，上面的书法字中正方直，字形很有气势。
反观这枚私铸铜钱，成色上就偏暗一些，明黄色的光泽不及武德年间开铸的铜钱，显然是合金的比例不一样，也是为了控制成本。
二一个，私铸铜钱上的“开元通宝”四个字乍一看很像真铜币上的字，但是细看没有欧阳询书法中的中正之感，有些地方的收笔甚至能看到轻微的扭曲。
一来或许是钱范制作的并不精巧，二来可能是写出这书法的人原本就火候不够。
所以综上所述，这枚墨钰递上来的铜钱的的确确是一枚私铸铜钱。
看着桌子上这枚私铸铜钱，李二等一众大臣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些许凝重之色，就连墨钰也收起了玩乐的性子。
从他发现这枚铜钱有些不一样开始他就知道，这个兵部银钱失窃案或许不单单只是失窃这么简单而已。
“有什么线索吗，墨小子”
李二看着墨钰问道。
他可知道自家这个小子有多聪明。
查案查了这么多天，要说他没有发现一点线索那根本不可能。
墨钰没说话，只是环顾一圈两仪殿中的人。
李二明白，招了招手只让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和他留了下来，其他人都回去休息了。
当然，李二也对离开的人下了缄口令，毕竟私铸铜钱一事太大了，稍有不慎整个大唐或许就会分崩离析。
等两仪殿重归平静，墨钰才从李二的桌子上将那枚铜钱拿到手里，凝视着手里的这枚铜钱。
“陛下，整个大唐能够私铸铜钱的势力无非就是那几个。私铸铜钱要的不仅仅是财力，还有人力和物力，还要有胆识和不甘人后的勇气”
“虽然我这么说感觉有点奇怪，但是做这种杀头大事的势力肯定很庞大，我不信区区一个张亮他敢做”
墨钰的话一字一句的敲进李二的心里。
他长叹一口气，望着他面前的四人，最后也是无奈的点点头。
他也知道墨钰说的很对，依照张亮的能力和号召力是不可能支起这么一个大摊子的。
所以，张亮也不过是他身后的人推出来的一个替死鬼罢了。
一国国公拿来做替死鬼，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李二暗自咬牙，他现在确实也没能力对付那些人，那些人根深蒂固的藏得太深了。
“陛下，我听闻曾经有一个能够模仿欧阳大家手笔的书生，他好像是并州人氏吧”
墨钰突然说道。
李二一直酷爱书法，所以一些书法上的人和事他了解的也算是清楚。
“是有这么个人，朕记得他好像好几年都没消息了吧”
李二看向房玄龄和杜如晦，这两人也是喜爱书法之人，所以问他们也清楚一些。
房杜二人点点头。
墨钰随后又道：“嗯，我记得太原一带似乎有很多矿山，铜矿、锡矿、硫磺等等”
“是的，太原一带确实矿藏很多”
说完这些，墨钰看到李二的眸中多出了一些别样的神采。
“陛下，当年张亮被······隐太子的人抓回来是谁负责审讯的？”
“······大理寺卿，王贤”
李二突然攥紧双手，闭着眼，整个人透露出一丝煞气。
长孙无忌和房杜三人互相对视一眼。
以他们三个人的智商听不出墨钰的言外之意，那这个官位就不要做了。
“墨小子，你是说······”
长孙无忌凝重的看着墨钰，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他说的话。
墨钰张嘴最后又闭上，对着长孙无忌无奈一笑：“长孙伯伯，我也不想这么想，但是目前来说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太原”
“可是太远为什么？”
“我不知道······”
墨钰摇摇头，随后低着头。
脑海里，有些记忆似乎在组合，一边一些记忆浮现一边又给他大脑一些痛楚。
“嘶~”
突然墨钰扶着额头，抽了口冷气。
依稀中他好像知道太原那边为什么这么做，但是······那种感觉一闪而逝，他没抓到。
“墨小子，你怎么了？”
长孙无忌见墨钰突然有些痛苦，立马紧张的看着他。
就连坐在一旁的李二都露出一抹担心的神色。
“没事，我没事”
墨钰摇摇头，将脑子里有些纷乱的思绪打飞，随后认真的看着李二：“陛下，虽然不知道太远那边这么做的缘由是什么，但是假设私铸铜钱是他们那边做的，那么他们这次的目的也许不是窃取银钱而是换取银钱”
“换取？”
“对，将五十万真钱取出，再将同数量的假钱重新换回去”
“这······”
李二等人惊诧的看着墨钰。
假如真是太原那边做的这事，那为什么不直接窃取钱财反而还要多做这一步，这不是加大了曝光的可能性了吗？
“陛下，若是私铸铜钱从民间直接流入或许会引起当地人群的警觉，毕竟这铜钱虽然做的像但是只要有一个喜爱书法的人或者时常用银钱的商人都能发现这私铸铜钱的异常”
“但是这钱从兵部走出来就不一样了，兵部的钱都是由户部统一调拨的，说白了就是朝廷发的钱，有朝廷的信誉在里面。加之我们大唐的士兵普遍文化水平不足，铜钱上的异样他们也不是很清楚，所以发现铜钱有问题的可能性很低”
“各地士兵那么多，分发下去的饷钱能很快遍布大唐各处地方”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