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被他倏然冷沉的脸色吓了一跳，望着唐柏年出去了，心里更加好奇。
在唐家工作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先生这么生气，外面那男人到底是什么人，跟夫人什么关系？
到底不敢偷听主家讲话，远远看了两眼，还是老实回了厨房。
宋恒珏？他来这里做什么？
望见门外的男人，杨青姮下意识拧紧了眉头。
“宋恒珏，你来这里做什么？”唐柏年从身后过来，虚虚搂住杨青姮的肩膀。
男人间心照不宣的宣示主权的手段。
杨青姮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知道唐柏年这是在帮自己，没有特意甩开他的手。
宋恒珏一惊，突然回神，也意识到自己不请自来是多么无礼，局促捏住拳头，漆黑的眸子祈求般看向对面的女人。
杨青姮经过唐柏年这么一提醒，吓出一身冷汗，心里更是发恼。
宋恒珏这个蠢货，本来唐家老两口就对他们夫妻俩的婚姻疑神疑鬼的，也幸好两人现在不在家里，要不然她就更说不清了！
顿时也没有了好脸色，白了他一眼，冷言冷语：“我觉得我们还没有熟到可以一起吃饭的程度吧，宋老板你这个时间来是不是很没有礼貌。”
唐柏年勾唇，眼底露出几分微不可察的得意。
宋恒珏心如乱麻，望见夫妻俩搂着肩膀就要往里面去，根本没有给他一点说话的机会，急了：“杨青姮，我想跟你说一下福利院的事情。”
他抓在栏杆上的手骤然缩紧，手背青紫色的血管微鼓，声音带着明显的恳请：“就三分钟，你就给我三分钟，求你。”
前几天晚上听到宋恒珏问她是不是重生的时候杨青姮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但是她没想到这天会来这么快，脚步一顿。
唐柏年察觉到杨青姮的动容，下意识收紧后槽牙，眼底烦躁一闪而过，却佯装温和地低下头来，揉了揉她的发顶：“我去看看阿姨给你炖的银耳羹好了没有，你最近不是喜欢喝甜一点的，我去帮你加点糖。”
“好。”杨青姮没有拒绝。
唐柏年眸光暗淡一秒，转身朝着里面走去，掠过宋恒珏的时候，眼神赤裸裸的警告。
夫妻俩耳语的样子般配又温馨，宋恒珏看在眼里，莫名有点不舒服。
以前他做的事情，现在早就有别的男人给他做了，而且做得比他更好，突然不知道自己再问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还有没有意义。
就算问出来了，有什么用呢？
咬了咬牙，转身就走。
杨青姮冷眼：“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以为这里什么地方，有什么事情就赶紧说，别浪费我的时间。”
宋恒珏深吸一口气，猛然回头，声音嘶哑：“你建的福利院为什么叫晨安，你不是不喜欢那个孩子吗？”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起这个名字？所有的思绪乱成一堆。
杨青姮冷笑，一字一句，戳在他心肺上：“哪里来的孩子？宋恒珏，瞧你这没有出息的样子，就你那孬样，我凭什么给你生孩子？况且……”
她顿了顿，冷漠得瘆人：“一坨细胞而已，你为了这么个东西来这里发癫，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宋恒珏手脚发凉，大脑一片空白，不敢相信这话居然是从杨青姮的嘴里说出来的，眼睛红得吓人，好像下一秒就能哭出声来。
“所以你就为了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打掉我们的孩子？”
早知道她狠，但是他不知道她可以狠成这个样子。
那是一个胎儿，可以看见小手小脚的生命，她怎么可以轻飘飘说出来。
“什么男人？”杨青姮一愣，突然气笑了。
所以他就为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男人气她，逼她离婚，甚至为了一个女人把她送进看守所，甚至差点害她在监狱里面关十几年？
想起看守所里面那段日子，杨青姮袖子里面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一把抓住他的领子，说出的话残忍得可怕：“对啊，是为了男人，你猜猜……是为了谁？”
宋恒珏沉默，心如死灰。
杨青姮扑哧笑出声来，莫名有一种几乎病态的报复快感，像个刽子手：“宋恒珏，杀死你孩子的就是你啊，是你说孩子如果一出生就没有妈妈，还不如不出生，所以啊，我活不下去，我就……把他也带走了。”
“我什么时候说……”宋恒珏瞳孔骤缩，头皮发麻，懊悔，痛苦，自责，一股脑冲上来，他面色发白，嘴巴嗫嚅，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是他，杨青姮问他如果他一个人抚养孩子愿不愿意时，是他说，如果孩子没有母亲，那不如就不出生。
“我……我当初不是这个意思……”他连连摇头，眼神涣散，一个踉跄坐到了地上，语无伦次。
他这是做了什么？
杨青姮却没有一丝怜悯，淡淡望了两眼，转身就走。
手被男人拼命抓住，宋恒珏声音颤抖：“对不起，杨青姮，我不是故意的，我害怕，我以为你要跟我离婚，所以我才说那些话的……”
“行了，”杨青姮猛然回头，一脚踹开他的手，“宋恒珏，以前怎么样我不想再回想了，以后我俩桥归桥路归路，结束这关系，你要是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杀了你！”
唐柏年终于听见开门声，笑着转过来：“银耳羹好了，你趁热喝点。”
杨青姮紧绷的表情缓和下来，伸手接过，视线触及他的手腕，倒吸一口冷气：“你这手怎么弄成这样了。”
血红的一片，还起了几个发白的小泡。
哪里还有心情喝什么银耳羹，手忙脚乱去柜子里面翻医药箱。
“我没事，就是装银耳羹的时候不小心烫到了，过几天就好了。”唐柏年蹲下来安慰她，语气自责。
好像烫到了手是他做错了什么一样。
想到他是帮自己煮银耳羹，杨青姮心里更不好受了，拿了针给他挑水泡，男人一吸冷气，她就紧张得浑身发抖。
“怎么样，这样呢？这样会疼吗？”
阿姨触及唐柏年眼底的笑意，白眼差点没翻到天上去。
她说这人刚才怎么徒手去接银耳羹，原来打的是这主意。
一个大男人，心眼子比蜂窝煤还多，脸比城墙还厚，她一老阿姨都替他躁得慌。
…………
“喂，恒哥，你找杨青姮干什么去了？”宋恒珏推开门，方南正好吃饱喝足，抱着姚英做的凉茶在那里吨吨喝。
宋恒珏表情茫然，从他面前经过，像是失了魂，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方南吓了一跳，狠狠摇了摇他：“不是，哥，你这一副死了爹的表情，不会是被杨青姮打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