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便很顺理成章了。
等不及沈阳主动上门，黎粥和顾向昼直接下楼敲响了他家的房门。
中年男人探出头，看清来人，布满细纹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消失不见。
“你们来了，快进来坐。”
“好的，沈叔。”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关上门，黎粥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周遭的环境，像是随口问道:“沈叔，您一个人住啊。”
沈阳去往厨房的脚步一顿，好几秒才回过神，笑着说了句:“啊，对，我一个人住的。”
黎粥察觉到他情绪有些不对劲，眉梢微动间，不再言语。
沈阳一脸抱歉地端着两杯白开水从厨房走出来，放在茶几上。
“实在不好意思，家里没茶叶了。”
“没事。”黎粥摇摇头，抿了口热水。
接下来，双方又唠了些琐事，顾向昼在一旁看着，宛若局外人。
铺垫的差不多后，黎粥适时引出了傅华维的名字。如他们所料到的那般，沈阳听到那三个字，眼皮控制不住地狂跳。
想都不用想，这其中定然有猫腻。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认识那种大人物。”
沈阳攥紧沙发垫，尽量平和语气，可眼底的慌乱却是怎么也遮不住。
而黎粥也不想再与他浪费时间:“沈叔，我们就不跟您兜弯子了，傅华维的……”
“我真的不认识什么傅华维。”沈阳噌的一下站起身，收了两人面前的一次性水杯，扔进垃圾桶。
“我还有事，就不方便留你们了。”
眼见沈阳此刻什么话也听不进去，固执地要送他们出去，顾向昼神情微鸷，说出了他来到这儿的第一句话。
“你想让沈秀恢复正常吗？”
一句话，让本就有些慌乱的沈阳彻底绷不住了，瞳孔地震:“你怎么会认识我女儿！”
话刚说完，他倏地猜到什么，眼中再也没了以往的那副和蔼之色。
“你们跟踪我？！离开！赶紧离开我家，这里不欢迎你们！”
“沈叔，你先冷静。”黎粥揉了揉眉心:“我们并非故意跟踪你，而是想要弄清楚一些事情。”
“此外，顾向昼所言，并不是哄骗你，我们是真的有让沈秀恢复正常的办法。”
看清黎粥眼中的坚定与澄澈，沈阳目光微滞，下意识说道:“你们、你们真的没骗我？”
“你们真的有救秀秀的方法？”
沈阳爱女心切，对他们的话已经信了三分，态度很快转变:“只要你们真的能救秀秀，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惜。”
“沈叔，我们不需要你赴汤蹈火，我们只想问你一件事，你是不是……替傅华维做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这话换了旁人听到，早就在心里想着如何收买对方或抵死不认了，可在沈阳看来，什么事都比不上他女儿重要。
不过……
“在此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你们救治秀秀的方式？”沈阳微眯着眼睛。
黎粥与顾向昼对视一秒，紧接着从口袋里拿出一根试剂，这还是上次冯莫给他们带来的试剂里剩下的。
“这是第一针解毒剂，需打在沈秀的胳膊处，精神病院里的人看到，就说是镇定剂。”
沈阳接过那截小小的针管，仔细观察:“你们确定，这个东西就能让秀秀恢复清醒？”
“还有，它为什么叫解毒剂，难道说……”
黎粥正欲解答，顾向昼拍了拍她的手背，接过话头:“这些问题，我们日后自然会说明缘由。”
“现在，您是不是应该回答我女朋友方才的问题了？”
沈阳愣了两秒，垂下眸子，将解毒剂放进口袋里，拳头缓缓攥紧，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是，我承认。”他眼中闪过一抹无奈与挣扎:“我是在给傅华维做假账。”
“不然，凭我的能力，如何承担地起房租和秀秀的医疗费。”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黎粥却没想象当中的那么开心:“你想过帮他做假账的后果吗？”
“想过，怎么没想过，不就是坐牢吗？为了我女儿，我做什么都愿意。”
顾向昼敛了敛眸子:“你做这一切，真的只是为了你女儿吗？”
他不敢恭维。
没钱，他大可以租差一点的房子，吃的差一点，多打几份工，累点，苦点。
可是沈阳依旧选择了这种来钱快的方式，他曾经，真的没有被金钱蒙蔽了双眼吗？
空气陡然凝滞。
沈阳颤了颤睫毛，道:“我回不了头了。”
从他被傅华维用金钱收买的那一天，他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早前秀秀没疯的时候，他便选择了这条路。
如今，左不过是借着秀秀，来掩盖自己内心深处的龌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