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所有人都拿那种担忧里夹杂着奇异的神情看她，她有点挂不住脸，摇头道：“没事……没事……”
玉珑宛说完话没有跟着其他人回到大营，而是再次上了城楼。城楼上，欧阳璃衣摆被风吹起，一副飘逸仙姿，看着一脸沉重的玉珑宛，佯装不解道：“你也没输，为何不高兴呢？”
“短时间内，你看不到我输，也看不到他输。今日不过都是一些试探的招式，但是……都是狐狸打法，探不到虚实。”玉珑宛自嘲道。
欧阳璃轻笑一下，看着下面被风吹过黄沙翻飞的地面，慢悠悠地说道：“他让着你吧……刚刚我看，他似乎跟你说了什么。”
哪壶不开提哪壶……玉珑宛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含糊地嗯了一下。兴致缺缺，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下面，欧阳璃见身边的女子一言不发，目光呆愣，深吸了一口气。
玉珑宛见他转身要走，也没有开口，而是独身一人看着下面的战场。而今的战场上只有翻飞的沙子，日后或许就该有数不清的尸体了。会不会哪一日她也会葬身于此？从出来起，她的命就交给了自己手里的剑，还有她亲自求来的军师。
她抬手，拔下固定发丝的簪子，长长的乌发散落下来。她的眼中没有波澜，尽是那种看淡生死的平静。在宫里，担惊受怕地活着，小时候她也害怕自己会死，死于宸妃或者其他妹妹的折磨下。长大后，她学会了隐忍的反抗，想去帮玉珑玥分忧，因为他的地位稳了，她才能平安地在宫里活下去。
但是，她发现，她这一辈子不能单靠着皇兄。所以，她选择走出来，生也好，死也罢，都不枉这一生了。
澜沧国京城内，皇后玉婉容来到东方慕寒的书房，跟他一起看着东方慕凡的来信大笑着。
“慕凡在信里说，小宸是个大笨蛋……八成是跟珑宛见面了，而且特别不顺利。”东方慕寒噙着笑说道。
玉婉容也笑道：“不知道是不是珑宛性子古怪，早年跟皇兄通过信，也是知道这个小表妹性子出奇的稳。”
“估计慕凡也不知道实际情况怎么样，单看现在的形势，真想跟慕华国联姻求娶珑宛，不太容易。”东方慕寒说到这里，脸上的笑慢慢消失，“听说她此番出征也是拿了虎符，虽说没有封元帅，却是有元帅的职权。慕华国不可能把这位公主送来联姻，可是朕不想得来个祸害。”
前不久，徐家和一些大臣联络，又怂恿皇帝给东方慕寒修书言明联姻之事，送来的人选依旧是三公主玉婉柔。
玉婉容看着那封信皱起眉，道：“这个女人绝对不可以进澜沧国的国门……”
“其实，不把她给小宸，还不得罪慕华国的办法也有。就是把她纳进后宫，这样你也有办法管束她，只是这样一来就得更辛苦地隐瞒你的身份，珑宛的身份就多了一重暴露的危险。”
“把她纳进来倒是可以，万一有什么事，也好掣肘慕华国徐家。”玉婉容脸上一点伤心难过都没有，倒是这话说完，东方慕寒的脸上露出了不悦。
“你怎么了？”玉婉容注意到他脸色不好，“可是臣妾……惹陛下生气了？”
东方慕寒看着她的脸，落寞地叹了口气，摇头道：“你呀……什么时候能明白？”
这时，外面太监来报有大臣要来，玉婉容当即起身朝着东方慕寒一行礼后走出了书房。
出了书房，玉婉容身边的侍女开口道：“娘娘，陛下待您是一片真心，迟迟也没有纳别的妃子进宫，您这样……岂不是让陛下伤心？”
“本宫自然知道，可是……哪有后宫没人的皇帝呢？若是可以，也不是现在。朝中苏家虎视眈眈，陛下根基不稳，若是后宫无人，就没办法拉拢朝臣。另一边慕华国……若是与他们联姻，也算有一点点助力，于陛下而言就是益处。”玉婉容语气十分平淡，但是字字句句都在理。
她是皇后，必须要为大局考量。因着一日未曾被慕华国养过，所以她也不会过多地考量慕华国，就像玉珑宛不会去考虑澜沧国一样。或许……应该说是白珑宛。
玉婉容端方地步子在御花园里闲逛，今日这里格外安静，东方慕雪今天去见太妃了，宫中现在只有她一人。她的大脑慢慢放松，但却蹦出一个问题，她爱东方慕寒吗？东方慕寒爱她吗？
他们俩的结合，一个是为着平反报恩，一个是奉旨入宫。一个是把对白家的愧疚和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加注到这段姻缘中；一个则是秉承皇后之责，处处恪尽本分，毫无僭越。看似和和美美，举案齐眉，实际上呢？
玉婉容摇了摇头，她胡思乱想什么呢？帝王之爱本就是不可以肖想的，如今她既得了这世间女子最尊贵的位子，就老老实实地坐着便好。
东方慕寒召见的这个大臣实际上也没有什么要紧事，不过是询问一下前方战事的情况，没呆多久便离开了。他走后，书房内又陷入一片寂静，东方慕寒无聊地拄着头看着适才跟玉婉容一起看的信。可这样，他又想起了刚刚玉婉容让她纳玉婉柔进后宫的提议，不免又开始烦躁。
他从小羡慕白相和凰翼长公主的姻缘，也幻想着自己可以有这样一段情，他尽全力对她好，可是换来的只是她一次次让自己纳妃？她心里是不是根本没有自己？还是她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对她的好？
东方慕寒的父皇对他的母后基本就是不闻不问，小慕寒很少在母后宫里见过父亲，幼时母后还会时常站在宫门口望一望，等到他少年时候，母后只是淡淡地坐在殿中呆板地看着嫔妃请安，初一十五跟父皇吃顿饭，直到母后过世也只是安安静静的。仿佛这一辈子只如一朵蒲公英般，随风一散。
这……不是他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