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开会，说不定马上就要轮到你发言了。”
姜燮远：“……”
这会儿倒是正经起来了，也不知道刚才是谁先点的火。
从鼻子里轻哼一声，姜燮远也没心思想其他的了。
见外甥的注意力终于回到谈判上来，姜小舅终于松了一口气。
还好，两个小年轻有一个是清醒的。
没有因为私人感情耽误了大事。
见姜燮远找回状态，许秋秋也没再管他。
她捧着一本笔记本，神情严肃。
一只钢笔握在手里，如有神助。
刷刷地就写了两页纸，全是会议记录。
姜燮远看了一眼，就转过头。
心说，这丫头还挺会做样子。
这要是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她是一个正经的会议记录员呢。
但许秋秋这会儿，已经没心思管姜燮远在想什么了。
前面主席台上的拉扯已经到了极致。
许秋秋越听，那两条她精心描画过的柳眉就皱得越紧。
谈判一开始的两个小时里，己方的代表虽然吵得火热，但其实都在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彼此的底线。
直到这会大家都已经在这里坐了快三四个小时了，谈判才真正开始进入主题。
这原本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参加过这么多次商业谈判的许秋秋也明白。
一旦涉及到与实质利益相关的部分，站在对立面的双方都会使出看家本领，说什么也要从对手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这是一个心理战，赌的就是对方的心理素质不如自己过硬。
许秋秋抬眼看了一下对面。
经贸部门派下来的温仁择还好。
到底是大领导，面对外国人的步步紧逼，还能做到镇定自若。
倒是姜小舅……
面对外国人的强势进攻，这位自诩见过大风大浪的老干部，额角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
这可不行啊！
眼看姜小舅已然有了退缩的苗头。
许秋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这股份分配和其他的条款规定，看起来跟她没什么关系。
但是能不能在谈判中坚守自己的底线，这却是很重要的。
毕竟一旦让对方发现你有松动的迹象，对方就可能抓住这个机会，乘胜追击，最终打的你溃不成军。
一旦姜小舅败下阵来，谁来保证她的利益？
这般想着，许秋秋不禁冲姜小舅使了个眼色。
“停下，停下，林局长你可不能让步啊！”
但……
姜小舅旁边的两个外国人显然是一个老手。
这跨国谈判的经验不值得比江小舅和温仁择高出多少。
他们一开口，就没给对方停歇思考的时间。
温仁择还好，他这次来参加谈判，就是代表国家来分一杯羹的。
只要把握住，大方向不动摇，其他方面都可以酌情让步。
因此他虽然也觉得外国人这样太过咄咄逼人，但心里却不怎么着急。
可姜小舅就不一样了……
他上头有只看结果，不问过程的省领导。
下面还有一群嗷嗷待哺的地方官员。
自从他找到了合格的样品，这些人无一不希望他能把这项合作谈下来。
最好能尽快的落实到地方。
这可不仅是关于官员的政绩问题。
还牵扯到前期的厂房建设，招工水电以及交通等各方面的发展。
这些都是这个项目给当地带来的隐形发展。
省里和地方这两座大山压在江小就一个人身上。
他恨不得自己瞬间学会分身术，一个人当成十个人用。
他哪里还有心思去关注许秋秋和姜燮远。
这两个小年轻，不来捣乱就是最好的了。
许秋秋抛给瞎子看。
她眼睛都快眨瞎了，姜小舅别说领会她的意思了。
他就连看都没往她这边看。
这还真是……
带不动，带不动啊！
队友如此没有默契，许秋秋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喂……”
她又拿手怼了怼姜燮远。
“嗯？”
姜燮远一转头，就见她又把笔记本推过来。
这丫头……
眼看着熟悉的一幕再次上演，姜燮远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不得不说，许秋秋的这个动作都给他吓出心理影响了。
“你想办法让谈判暂停一下。”
见他死活不往笔记本上瞧，许秋秋没办法，只能压低声音，“谈判再不暂停，你小舅恐怕就要被人扒得连底裤都不剩了。”
姜燮远“……”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家小舅。
本就不是什么慢性子的人，这会儿更是急得都掏出手帕来擦汗了。
看样子真是紧张到不行。
也是……
毕竟，在合作谈判正式开始前，要是找不到合适的样品，这谁也没办法。
但这样品不是叫他小舅给找到了吗？
县里头的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把希望放在他的身上。
如果在谈判的最后关头，他非咬着这几个百分比的股份不松口，最后导致项目谈不下来的话……
姜燮远光是想想，都替自己小舅打了个哆嗦。
要真是这样，等谈判结束，不用回到省里，光是县里这些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小舅给淹死。
但要是一个劲儿地让步的话……
他身边这位也不好搞啊！
看了看越发焦急地许秋秋，姜燮远斟酌着说：“其实，在这种情况下，放弃一部分利益保护合作项目，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要知道，国家刚刚恢复引进外资，才不过几年的时间。
国家严重缺乏外汇，因此一切能够换来外汇的国际项目，在国家眼里都是下蛋的金母鸡。
“那也不能让人逼成这个样子啊！”
眼看着姜小舅越来越没有底线，许秋秋的语气都不怎么好了。
唉……
见她这般，姜燮远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低声劝道：“再忍忍吧。”
这话，姜燮远说得十分无奈。
其实，作为华国人，他怎么可能忍心看着自己国家的人在外国人面前低头？
可是没办法……
谁让国家这几年，一穷二白，又没有经验。
这要技术没技术，要设备没设备。
这什么都没有，面对外国人的时候，可不就天生的矮上了三分吗？
落后就要挨打，弱国无外交，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但我们也不能就这样看着，什么都不做吧？”
前世，通过电脑和电视，许秋秋对这个年代的事也有不少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