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阳明关，到陇州的路就剩一半了。因为身边陪伴的人都换了，黎明曜也不愿意和他们交流。除了偶尔和黎阳晖说几句话以外，黎明曜整日的沉默着。
黎阳晖好像忘了玉佩这回事，黎家的几个族人也没提起过，似乎那天就是故意把玉佩留给黎明曜的。有时候在车上，黎明曜会把两个双鱼佩放在一起，仔细看着，心里想着老皇帝和外祖母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个“衡”字明显是外祖母的名字“玉衡”中的一个字，刻有“衡”字的双鱼佩拿在了老皇帝手里。这个“晗”字，大概是老皇帝的名讳，却拿在了外祖母手里。
就算在黎明曜前半生的生涯里，在两个相同的物体上刻上名字，一人拿一个这种行为，绝对是男女定情的行为。但是……但是……
皇帝和自己的爱将？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黎明曜还记得自己以前看到过的一个段子——朕与先生解战袍，芙蓉帐暖度春宵。没想到当段子照进现实，是这么离谱和荒谬。
不过转念一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黎玉衡和皇帝可算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皇帝也是力排众议给黎玉衡定国将军一职，为的可能就是想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不过，如果一个男人想把一个女人留在身边，最正常的做法难道不是娶她为妻吗？就算不能娶做皇后，当个贵妃什么的，也没问题吧，总好过现在这样无名无份，莫名其妙……
突然，黎明曜想起来，自己是有一个外祖父的！
无论是谁，都记得黎将军是结过婚的，夫君是一个书生。如果黎玉衡真的和皇帝有点什么，那个书生岂不是被拿来做幌子的？
难道，黎玉衡先和皇帝有了黎心昴，然后才结的婚？
黎明曜甩甩头。真的是越来越乱了！
看来，想要知道些什么，就得自己去问外祖母了。
发了一会呆，黎明曜的思绪又开始飘了。
如果黎心昴是皇帝的女儿，那很多事情就能说的通了。根据汪内侍的说的，黎心昴出生时，皇帝非常高兴，赏赐了很多东西。本以为是皇帝赏赐给爱将的，现在看来，这些赏赐，是皇帝给自己女儿的礼物，似乎更说的通。
如果黎心昴是皇帝的女儿，那自己就是皇帝的外孙女？
这个发现也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在京城的时候，老皇帝对她那般亲近。黎明曜想起自己当时说的“……臣女未嫁之身，又非圣上的血亲，不适合在这里和圣上如此亲密，还望圣上自尊自重。”听在皇帝的耳朵里，多少有点刺耳刺心了。
说不定，她还真是今上的血亲。
黎明曜低声“啊——”地叫了两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脑子想得发胀。辛夷看在眼里，只觉得自家小姐是无聊地发疯了，所以才有此举动。
辛夷赶紧探过身来，伸手给黎明曜整理发髻，口中抱怨着：“小姐这是干什么，好好的发髻都揉乱了。这会子梳头匣子又不在身边，没办法给小姐梳头。”黎明曜赌气说：“梳什么头，这里就咱俩，随便把头发挽起来就行了。”
辛夷手脚麻利地帮黎明曜打理头发，一边抱怨说：“小姐这一路都有说有笑的，这两天都成了闷葫芦了。一天说不了一句话，可不是憋的要疯了。”黎明曜这会倒乖乖坐好了，任由辛夷给她收拾，嘴里也没闲着：“说什么。以前有春娘，有顾二伯，有梅娘和启明，就是厉三哥也是会说笑的性子。现在这里就咱俩，我和谁说话去？”
辛夷叹了口气，给黎明曜整理好头发，自己也坐了回去。
黎阳晖骑着马跟在外面，把她们的话都听到了耳朵里。
当天晚上，黎明曜已经准备睡觉了，黎阳晖突然来敲门。
辛夷去开了门，看到来的人是黎阳晖，也是一愣，赶紧问：“黎少爷，这时候来，有什么事吗？”
黎阳晖微微一点头，说：“小姐从没回过黎家，我想着先来给小姐讲一些黎家的事情，让小姐尽快熟悉起来。”
黎明曜心想他这是做什么，来投诚交投名状的？自己能给他什么好处？但是又按捺不住好奇心，对辛夷说：“请黎少爷进来吧。”
黎阳晖稳步走了进来，一进来就对着黎明曜一揖，说：“姐姐一路烦闷，我都听着呢。想着姐姐对黎家并不了解，所以来跟姐姐说说，我知道的情况，让姐姐对黎家能熟悉一些。”
黎明曜心里好奇的不行，但面上还是装作矜持的样子，轻轻点点头，说：“好，你说吧。”
黎阳晖略微思考了一下，似乎是在想着从哪里说起。过了一会，他开口说：“当年京城黎家观星台殉主一事，姐姐知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