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烨扑过来抱住曲欢歌。
“你怎么会病那么厉害，张婷还死活不让我去看你，说我太吵了，一定会影响你休息。”她嘟着嘴巴抱怨。
曲欢歌掐掐她的嘴巴。
“我天天睡得跟猪一样，你来干嘛？参观吗？”
“从小到大，你也没病得那么厉害。看你这小脸瘦的……完了……胸也小了……”她呜呼哀哉……
“得了得了，不过损失些没用的肉罢了。”
“没用的肉？天哪！！一定是你不珍惜，老天气不过，把你的胸给收回去了！！”
“二货，你帮曲欢歌把床铺书桌都整理干净没？”张婷提醒她。
“当然整理好了。她大病初愈，我肯定打扫得干干净净。我自己宿舍都没那么干净过。”
“那还愣着干嘛？过来帮忙！”
“我自己能行，你们干嘛啊！”
张婷沈烨同时瞪她一眼，边儿去！
回学校不到一个礼拜，曲欢歌已经开始泡在图书馆和自习教室了。
刘君怕她努力过头，天天在她自习的时候，视频监视着。到点就提醒她回去睡觉。
这一天，她复习得有些累，倒头眯一会儿，让刘君半个小时叫醒她。
为了避免他视频里的大脸吓到别人，她还特地隐藏了窗口，秀恩爱低调一些……
自习教室里人不多，没过十来分钟，人就走得差不多了。
刘君想着，等她睡够半小时，也得哄着她回去睡，别再把身体折腾坏了。
屏幕前晃过一个人，看不清是谁，但看手臂是个男人。
他眯着眼观察着。
那人给曲欢歌披了件衣服，然后伸手，万般留恋地撩了撩她的额发。
呵，豆腐吃到他面前。
“张扬，接电话。”他在摄像头前没好气地低吼一句。早就存了他的号码，以备不时之需。
……
张扬斜睨一眼笔记本上的摄像头：“真是老鼠药都毒不死你，晦气。”手机震动起来，他踱步到走廊僻静处才按下接通键。
“怎么，到我这儿来行使男朋友的权利了？”张扬横眉冷对，满口嘲讽，虽然看不到表情，刘君也能通过他的语气想象出他脸上的不友好来。当然，他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正如他们第一次的见面。
剑拔弩张。
“你别以为拿小黄莺做挡箭牌，我就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她丢的那本《西方美术史》你捡到了吧。”
“一本书罢了，能证明什么？我只是不想她玩物丧志而已。”
“你跟我之间，没必要绕弯子。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已经做出了对自己最好的选择。小黄莺的家世背景，不用我帮你介绍吧？她是你这辈子做出的最好的决定。你非常清楚自己要什么。有选择，就有取舍。左顾右盼，岂不是所有的心血都白费了？”
“你威胁我？”
“威胁你？有这个必要吗？我只是提醒你。莫越雷池半步。曲欢歌面前，你照样是邻家的好哥哥，小黄莺那里，你也会是个称职的男朋友。对了，你还没跟黄伯伯见过面吧？听说，他一直都不太认可你。”
张扬拳头捏紧了。
“你什么意思？”
“进圈层，不是你以为的那么容易的事情，凡事都需要人引荐背书。想成为黄家的人，没你想象的那么容易，但也没你想象的那么难。”
“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我不瞎操心旁人的事，但若是曲欢歌的哥哥，我自然乐意效劳。话已至此，再见。”
看，有些人出生在罗马，就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
还不是靠祖荫？？！
除去父辈的功劳，他又比他优秀到哪儿去！
凭什么他就要那么居高临下，高人一等！
凭什么！
张扬的拳头捏得青白一片。
刘君又等了十来分钟，才叫醒了曲欢歌，好说歹说，终于把她哄回去睡觉。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那么得拼命。
曲欢歌终于接了老曲的电话。
但她叫了一声爸，就再也不知道说什么。
“囡囡，爸爸对不起你。你伤好了吗？爸爸不应该喝酒的。爸爸对不起你。”
她要说什么……没关系吗？
怎么可能没关系。
“囡囡，爸爸把拆迁款……给了妈妈。但她还是要跟我离婚，她说房子是她借钱造的……拆迁款就应该属于她……”
什么意思？
是在说她从此以后，无家可归了吗？
是说她的妈妈，拿了钱，把他们一脚踹开了事了吗？
她这是连装都不想再装了吗？
“你把钱都给她了？”她紧张起来，握着电话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
“爸爸以为她拿了钱就会回头。爸爸错了。对不起囡囡。但是别怕，爸爸手里还有20万，我会想办法，会想办法的。我去跟她谈，跟她谈。”
老曲挂了电话，再也打不通了。
曲欢歌心里闷闷的，一时缓不过来……
所以，一个电话，她忽然就无家可归了？
她脚底发飘，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得宿舍。
感觉发生的一切，好不真实……
仿佛是在做梦。
她把手机关机。再打开。通讯记录里还是有老曲。
她再关机，再打开。还是有老曲……
一次一次，一次又一次。
最终，她不得不接受，那不是梦。
她不仅没有了妈妈。
她还没有了家。
她是不是……无处可去了？
她再把电话打回给老曲，非要再问个清楚。
老曲却是死活不接电话。
她真的那么绝情，一脚蹬了老曲？
那她呢？
也当真彻底不要了？
她是打算拿着他们家的钱……去养另一个家？
养那个穿着名牌，亲昵地叫她妈妈的女孩？
曲欢歌哭不出来，她冷静得盘算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老曲手里还有20万，如果那笔钱追不回来，那买房子是绝对不够的。
但他们可以租房住。20万，也能撑一段时间。
还要生活费，学费。
20万怎么盘都不够。
她得赶紧再找份工作，再多打两份工。
至少，她要把下学期的学费先赚出来，把书读出来，把律师证考出来，这样，她以后才会有希望。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不断告诉自己。
没事的。
没事的。
就像刘君曾经在她耳边一遍遍重复的那样。
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可她却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她茫然地走上街头。
大街上，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每个人好像都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里。
只有她……
她不知道自己坐上了什么车……又坐了几站。
忽然有人咳嗽一声。
她看向那个不断咳嗽的人拿出纸巾，吐了口痰。
然后她像触电般动一下，名片！！
慌里慌张地打开小包，在一堆杂乱里翻找……名片还在。
根据名片上的电话打过去……
是空号。
再往下看另一个号码。
也是空号……
骗子……那人是个骗子？
她无可奈何地苦笑一声
也对……金融公司董事长……怎么可能坐公交车。
她真是急疯了才会寄希望于一张名片……
她捏紧拳头，把名片团成一个小团。
却看名片背面歪歪扭扭写了什么……重新把它抚平……是一个手写的电话号码。
“喂，请问顾北山先生在吗？”
电话终于通了。
“顾北山？你是不是打错电话？”
曲欢歌的心像秋千一样，刚刚荡起来，又被荡下去……
“哦！公交车上的纸巾小姐！！”电话那头忽然说道。
“对！您还记得我！”似乎有一线希望。
“纸巾小姐，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
“等我的电话?为什么？我不过给了你一张纸巾而已……”为了一张纸巾，需要特地等她的电话吗？她今天也只是心慌意乱，走投无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打一下而已。
“是一张纸巾，也不只是一张纸巾。”他语气中透着欢喜。“纸巾小姐。”
“我姓曲。”
“抱歉，曲小姐，您工作找到了吗？”
曲欢歌赶紧回答：“您那边能提供给我一份工作吗？”
“我这边正好缺一个人手，不过不知道，曲小姐会不会嫌弃，您要是有兴趣，可以过来先看看，我们面聊。”
看，老天把她的门，彭的关死了，总算还有点良心，又为她留了个通风口。
不至于立马把她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