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二皇子身边的那个丫头是从沐国带来的，听沐国人说，他们这些日子走丢一位郡主，白头发的女孩，和二皇子府的那个黑头发女孩不同。”
晋国皇帝的暗卫正低声和上头的主子汇报，明黄色龙袍的男人不语，一双深沉的眸子直直望着天际很久，才回过神来下达命令。
“是沐国郡主也好，是民间孤女也罢，总之那个孩子你派人过去盯紧她，防止她有任何行动。”
身有异心，他无论如何也不信她，即使如今她只是一个孩子。
“是。”
晋国皇宫的暗卫退下了，男人偏头，又静静望着蓝天静默不语。
“陛下。”
忽而身后一声轻唤，男人回了神，一抹几不可察的温柔爬上他的眉梢，等他发觉自己不同往日的情感，脸色突就一变，沉着脸，似乎心情不大好。
“陛下，你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同样作为奸细，被沐国皇帝沐帝旬派来监视晋国皇帝一举一动的柔妃时刻谨记自己的任务，但在任务之余，她又不可自拔地对面前这个温柔又有雄心壮志的男子动心。
即使她清醒，即使她效忠自己国家，可她否认不了自己的心。
女人的关心触碰，让明黄色龙袍的男人躲闪了些，他眉目清冷孤傲，让她回想起入宫当日二人相遇时的样子。
当时，他也是用这样冷漠清冷的眼神看自己。
“陛下，这是觉得臣妾烦人吗？”
本就作假的戏中多了几分真情，男人抿唇，对她此刻的心伤能真真实实感受到，可他却不敢动摇道心，因一女子让自己坚守多年的东西顷刻间分崩离析。
“孤没有，孤只是，只是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
他的话太假。
就算是真的累了要休息，和躲避她的触碰有什么关系，他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情爱，难道还不能让他放下防备，将脑袋靠在她肩膀吗？
柔妃哭了，将头扭到一旁哭得肩头一抽一抽的，同时她的哭泣也引来男人好不容易坚硬下来的心，瞬间又柔软起来。
“柔儿，你别哭，孤真的只是累了，没有其他的意思，柔儿，柔儿……”
柔妃难过抽泣，压根不听晋国皇帝的解释安慰，无奈之下，他只能捧着她吻上她的红唇。
口中突然出现异物，柔妃愣了，湿漉漉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清冷男人。
男人笑了，亲了她一会将她抱进自己怀里。
“柔儿，今后不会有这种事了。”
“什么？”
柔妃靠在他的胸膛上，有些听不懂他这句话的意思。
对方没有解释，只是抱着她更紧了些。
柔妃听着他心口有力的心跳声，不由心渐渐安了下来，她回抱对方，如一个盗窃的小偷一样珍惜这不属于自己的幸福。
如果他知道自己是沐国人的身份，恐怕这些温柔，都不属于她。
偌大的宫殿，明黄衣袍的男人抱着怀里女子，望着远处这片蓝天，眸色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
“哥哥，哥哥，婉婉，叫哥哥……”
半年一晃，沐云宏依旧在坤宁宫逗着牙牙学语的“沐婉婉”，教她喊哥哥。
女孩口齿不清，但仍是努力纠正口音。
沐云宏傻呵呵地笑，脑门上明晃晃写了沐阳宸清清楚楚看到的两个大字——傻子。
他别过眼把头扭了回来，不想再看。
身侧，凤宣正仔细看着宫中账册。
她是皇后，是后宫之主，开支收入一事，她自是要管。
秋季八月的天，总是带着些微凉的，小沐阳宸望着凤宣专注的侧脸，不由走神，心中只有一想法。
她是他今生的母后，是疼他爱他的娘亲，与前世害他杀他的母亲不同。
清凉的风渗入骨髓，凤宣翻页偏头，正好对上沐阳宸紧盯她的眼睛。
她无声轻笑，放下手中账册改之拉上他的小手，柔声询问。
“宸儿这是怎么了？”
她的手暖暖的，连带着他微凉的小手也温暖起来。
沐阳宸低头，但又微微摇头。
“娘亲，我无事。”
他鲜少唤她娘亲，因为肩上的担子，将来要走的路，他恪守宫规，遵着那些人立下的规矩，每次都对她恭恭敬敬，许少和宏儿一样欢笑着扑进她的怀里。
凤宣心底升下沉沉的愧疚。
三个孩子中，她最感到愧疚和对不起的，便是她的大儿子沐阳宸。
她爱他们，但在被迫怀上他们时又不由自主将对沐帝旬的恨，转移一部分在他们身上。
她恨他们，如果没有他们，她就不会被困在宫里，不会心有牵绊被沐帝旬利用，让她生生世世困在这个只能见四方天的囚笼里。
凤宣眸中一闪而过的愧疚沐阳宸看到了，可他不知道当初凤宣第一次发现自己怀上孩子时，心情的复杂。
她大闹一场，借故永不原谅沐帝旬，狠狠扇了他一巴掌后将他气得扬长而去，她又故意让人全部退下，只留一个宫女留下伺候。
等她换上宫女衣服，在对她满怀愧疚的张起峥的帮助下逃离皇宫后，沐帝旬正一脸阴沉站在城门口等待她的出现。
士兵团团将她包围，她退无可退，只能和无助的叶芯菡当时遇到拦她去路的谢景轩时一样，厉声呵斥对方。
沐帝旬面色沉得发黑，此刻的他再也不信什么爱就是尊重。
囚禁，掠夺，他只有彻底占有，彻底将她囚禁在自己身边她才不会逃跑。
九年前沉沉黑幕下的白衣男人阴暗幻想，只要让女人怀上他孩子就不会想要逃跑。
不料在他靠近她要将她捉回去的那一刻，她闻见他身上的味道突然胃中作呕，跑到一旁干呕起来。
他顿住，见过后宫上任沐国皇帝那些女人有喜的他自然能猜测到对方这是何缘故干呕，他怔然过后内心便是一阵狂喜，情不自禁想抱住她，抚摸她的肚子。
可她将他视如毒蛇猛兽，对他的亲近表示排斥和拒绝。
见状，及冠不久的沐帝旬俊脸顿时有些难看，在未强迫她之前，他一向是因温润如玉，但强硬手段用惯后的他，面对她的后退和终极一生的仇恨，总是无奈地，重复地进行自己的执着和施暴。
无论何时，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松手。
阿宣，你说过的只要我不负你你就不会离开，我做到了，你也必须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