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来年世兰跟前的是一尊青花瓷瓶。碎了一地。年世兰看也懒得看抬脚过去。
“是我来得不巧了？”
年世兰一入里头瞧着的是哭哭啼啼被欣妃揽在怀中的云霏，还有捏着帕子颤着身子的欣妃。
五阿哥暴戾的攥着拳头。抬眼看年世兰眸子是来不及遮掩的狠厉。生压着气道了一声。
“祺娘娘安。”
叫年世兰见了这样丢脸的事儿，云霏愧色上头拧身躲去了内殿。五阿哥眼见云霏的身影消失也行礼告退。
五阿哥方不错眼看云霏。欣妃便知遮掩也没有必要了。
“让妹妹见笑了。”
欣妃同时还吩咐了宫女替年世兰准备茶水。带了年世兰往内殿落座。
“他是想为难你和云霏？”
年世兰隐约还能听见里头云霏的啜泣。
欣妃端着新上的茶水。茶盏氤氲的水汽里还能瞧见欣妃愁苦不堪的脸庞。
“云霏眼见要出嫁了。我瞧蓉嫔送来的东西都是好的。说句比我这些年积年为云霏攒下的都好也是不为过。”
“我想替云霏留下这些东西。可谁也晓得蓉嫔所图不纯。弘昼不愿也是应当。 善尔高门大户有点脾气是应该的。 哎……”
欣妃一口气叹的似再提不起来。
欣妃不是个受皇帝喜爱的人。一惯只是得过且过。唯独将云霏当作了指望。云霏好容易嫁了个好婆家。
可偏偏太好了些。她不得不搜罗自己所有的东西去给云霏陪嫁。
胡蕴蓉送的东西实在是够撑面子的。
可五阿哥嫡福晋善尔姑娘傲娇的不知所以，听说和欣妃拢共没见两面，可次次倨傲。瞧不上欣妃。
善尔是五阿哥好容易娶来的福晋。富察氏丢了脸以后善尔更是对五阿哥日日耳提面命要他这样能做那样不能做。
又因她所在乌拉那拉氏和皇后的乌拉那拉氏不甚和睦。
皇后都瞧不上的人她更瞧不上。
“姐姐这么说。我都心酸，五阿哥好歹还是姐姐的儿子。我养的元澈……”
五阿哥将欣妃当指望还如此对欣妃。元澈养大了能是个什么好东西。欣妃不知为何听了这话忽而没那么难过了。
“都是我不是，妹妹好心瞧我，我倒惹了妹妹。该打。该打。”
欣妃说罢作势拍了自己几下。年世兰给景泰使了一个眼色景泰不情愿的拦了一下欣妃。
“欣妃娘娘可莫要如此。”
景泰从欣妃头前那几句听出她就是想留这些东西。一家子争吵是真，和年世兰卖惨也真。
欣妃怕是对容嫔起了心。
“ 一会子我去告诉皇后娘娘蓉嫔的东西我也留下了，好东西还不知用了。用了她的不听她的才是气人。”
欣妃感激的看年世兰，年世兰能留下东西她也能留下了。
景泰却心中郁郁不安。又听欣妃道：
“不说这些生气事儿了。妹妹从哪里来？”
欣妃自己的事情解决了也愿意问问年世兰为何来的。景泰便想到年世兰要她说的。暂且不提欣妃。将承乾宫一幕幕学了来。
“妹妹，当真是个有心的。”
“纯贵妃真是命好，我要能得九阿哥那么一个儿子，不要说坐月子，就是让我以后都不起来了我也是愿意的。”
年世兰捡了小几上供的葡萄慢慢剥皮。欣妃看着她也伸手捡了一颗葡萄剥着。
“妹妹都去瞧纯贵妃了。我却还没有，一会子和妹妹散了我也是要去瞧瞧的。只是可惜妹妹已经瞧过了。
康常在贞嫔倒是离我近得很。我一会子叫上她们一起。”
年世兰吃下那颗葡萄，冬日供的葡萄在暖烘烘的屋子吃起来。也还是冰冷。不过倒是舒坦。
景泰也算知道为何年世兰肯帮欣妃。欣妃确实是个很容易就听懂人话的。
“既如此，我便也回宫去了。不打搅妹妹去瞧纯贵妃。”
年世兰起了身，欣妃亲送了她到宫门外。又回去换了一身衣衫才邀了康，贞二人同去。
欣妃她们在承乾宫一直到晚膳过后才离开。
寒蝉送走了几人，颤颤巍巍回到甄玉娆身旁。
“娘娘……”
甄玉娆此刻了无生气躺在榻上。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时不时干呕几声。
“皇后娘娘是不知。多美的美人也有不堪的一面。实不敢想，皇上若是见了纯贵妃那样，可还能疼爱如斯。”
方才。在欣妃和康贞三人看护下，甄玉娆被迫生生吃下了一大碗一点盐巴没有放的猪蹄汤。
她用了膳后，康常在特特说了有一妇人被亲生儿子生生咬下一块肉来。还有妇人不知为何身子多了一个疙瘩，最最恶心疙瘩还能分泌乳汁。
一番话下来。甄玉娆生生将吃的都吐了出来。着实狼狈不堪。
这会子贞嫔正学给景仁宫的皇后听。
“怪道说纯贵妃娘娘好命。奴婢也晓得了。有几个如纯贵妃一般。连用饭都有几位娘娘伺候。”
剪秋将三人欺辱甄玉娆都说成了侍候。
皇后眼中微有鄙夷。
她也是生产过的人，最是晓得女人月子受的罪。一日无数的无盐无油的肉啊一碗碗灌下。生能恶心死人。
更不消说其他那些。
“也不是臣妾等先惦记纯贵妃。还是祺妃娘娘照料元澈世子知道养孩子不易先送了景云在承乾宫照料。 ”
年世兰那会子被胡蕴蓉拉走还不知皇后如何想，这会子欣妃一说皇后就心里有数。年世兰还是自己跟前的人。
“臣妾有什么都是皇后娘娘给的。 臣妾不过上行下效罢了。”
皇后听了这话笑意顿失。年世兰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她那意思就是自己要她为难甄玉娆去了。
“祺妃妹妹奉皇后娘娘的旨意关照纯贵妃。纯贵妃自己愿意安心坐月子。实在是六宫和睦。臣妾也该抽时间去瞧瞧。”
安陵容圆了话茬，下头听着的除了一脸不知所以的年世兰其他人都听懂了皇后是要大家将甄玉娆受的委屈都压死了。
齐齐起身道了一声是。
皇后颇为满意一笑。
“到底还是安妃体谅人。安妃生了七阿哥八阿哥是皇家的功臣也是辛苦。说来你有些日子没侍候皇上了。是时候将你的绿头牌挂起来。”
安陵容不想皇后突然提这茬。红了脸。欣妃快速的看了安陵容一眼。
安陵容生七阿哥八阿哥身子受了伤，已经近乎一年多没侍寝了。皇后如此一问，看似关切，实则更像是揭伤疤。
安陵容支支吾吾没说出话来。
皇后本意也不是要她侍寝。是故意警醒她。见她说不出来心里有数。
“时候不早了。你们且回去吧。本宫听你们说了许多。想了想纯贵妃和九阿哥母子情深，本宫该和皇上求情，要九阿哥留在承乾宫才是。”
“九阿哥那样的小。送到乳母嬷嬷跟前不知如何吵闹。本宫实在是不落忍。”
年世兰和欣的对视一眼。皇后也存了和她们一样的心思。
皇后赶往养心殿。意外的是胡蕴蓉也在。皇后本不想正面和胡蕴蓉说话，可想了想自己做的事情皇帝必然支持，故而张了口说出了要甄玉娆养九阿哥的事情。
皇帝尚犹豫。胡蕴蓉却张口了。
“臣妾也觉得皇后娘娘此举甚好。”
胡蕴蓉此举皇后和皇帝都很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