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爸！”
白笙一拳头砸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合同都跳了一下，对面的方律师一个大撤步离开了凳子，面色不改的站在墙边，扶了一下眼镜。
“白先生，我知道您很难过，但是逝者已逝，请往前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请在合同上签字，稍后我会去走接下来的流程，您就不用动手了。 对了，合同立刻生效，流程时间在14天以内，会陆陆续续收到通知，转让之后房产证和其他证件会邮寄到这里，不用去拿，白文山先生购买的是最齐全的服务。”
“……”
“您犹豫的时间越长，事情会越麻烦，如果有人要过来霸占房产之类的，白文山先生已逝的情况下，这些东西都是白色文件，就是无人认领的状态，是不受法律保护的，被霸占了也要走完14天的流程才能进行驱赶。”
白笙听罢不再犹豫，当机立断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方律师扶了扶眼镜，嘴角勾了一下，白文山先生说的果然没错，用这个话术来刺激白笙，白笙就会签下合同。方律师见过千千万万个抢着签合同的场面，犹豫签合同的白笙还是第二个，第一个是家里本来就有很多钱的，看不上那点遗产。
看了看小院子的样子，白笙指定不是那种有钱的类型，虽然打理的井井有条，但还是能看得出来衰败。收起了签好字的合同，方律师对着灵堂鞠了一躬，又跟白笙握了下手，走出小院子，白笙没去送人，而是呆呆地看着灵堂上的照片。
之后的日子照常过，只不过院子里少了一个老人，供台上多了一张照片。白笙没有空着那些房子和店铺，而是转租了出去，给那些可能不一样但一样是努力的手艺人。那一圈地算是被白笙划了出来，登牌子的时候，白笙想了想，让人刻上了白潭两个字。
白潭好像成就了一些人，但好像毁了更多一些人，白笙不喜欢它，但是想要用这两个字激励自己。
“那白潭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白潭啊……”
老者摇了摇头没有说，手上捏着泥塑，边上的小柜子已经码好了一排，池宇看着有点眼熟，火光打在泥塑上照的两边都是不同深度的黑。现在还没进过窑，不能拿起来看，池宇撑着下巴等着，突然，手环震动了起来。
池宇打开一看，是慕钺之过来的视频，走到屋外接通，画面里是慕钺之焦急的脸。
“你在哪？现在有危险吗？怎么出去不跟我说一声？”
“唔，我给忘了，我光顾着找声音了，我现在在白潭这边没有危险，我在等老白做瓷呢。”
“老白？你在跟……在一起？”
“唔……应该是吧，但是没有危险，我在听老白说故事。”
“……我马上到，你别跟着他走，自己的安全最重要知道吗？”
“嗯嗯，知道的。”
池宇进去的时候，炉子已经关上了，老白身边的小架子也不见了，老白坐在原地抽着烟，烟雾后面看不清他的半张面孔。池宇也坐回了原位，老白递过来一个烟盒和一个火机。
“抽吗？”
“好。”
池宇接过烟，看了看烟盒，是没见过的一种烟，点起来吸了一口，呛的池宇直咳嗽。老白将烟盒拿了回来，顺手也拿下了池宇手中只抽了一口的烟，粗宽的手指碾灭了烟头，放到了小火炉边上。
“这个是杂牌烟，便宜也味道重，你应该是抽不惯的，烟这个东西不喜欢抽就不抽，不是什么好东西。”
“咳咳咳……是蛮冲的。”
“哈哈哈！后生，你朋友好像来了，哎呦！科技这么发达了吗？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车还是飞机啊？真漂亮啊，现在人真是越过越好了，真好啊。”
“是车，悬浮车。”
“啊……我好像看新闻说试飞的，现在都能购买了啊，老头子我是享受不到了，我怕高，不能去高处。哎呀，你朋友长的壮实啊，也好看，你也好看，我还没见过比你们好看的人呢，你朋友气势还挺好，像我在电视上看见过的大人物一样。”
慕钺之进来就听见这一句，看两个人对立坐着，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屋子，确定没有什么有危险的东西，才放下心来，走到池宇边上站好。池宇拉了拉慕钺之的手，拖过来一边的小马扎，示意慕钺之坐下来。
慕钺之看了看还没有小腿一半高的小马扎，摇了摇头，捏了捏池宇的手握住没放开，半蹲在池宇的身边。老白看了看池宇看了看慕钺之，又看了看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了然的点了点头，转了两下炉子上面的助燃把手。
“是老头子我看错了，原来不是朋友是一对啊，你看看这事儿整的。”
“啊？那个……”
“这个你们拿着，这是我师傅留下来的最后一个作品，鸳鸯双瓷杯，我一直没舍得卖出去，但现在我年纪也大了，估计也没有多少日子有活头了，这个不要钱赠给你们，好好待他就行。”
“这不行，我们要给的，不能白拿您的东西。”
老白没说话，匀速转动着炉子上的把手，屋里更热了，火烧的很大，有种火舌要从炉子里窜出来的感觉，慕钺之给池宇套上了一层冰元素外壳，老白眯着眼看了看，没懂这是什么，只感觉慕钺之的手一摆的一下，周围就凉快了一些。
“哎呦，这是是啥这个好啊，炉子确实烤人，我是习惯了，都忘了你们不习惯，你们去外边等吧，快好了，里面的火大，一会大一会小的，我听人说这样好像容易感冒，你们出去等吧，里面还有灰。”
池宇看向慕钺之，慕钺之眨了下眼睛，池宇了然对着老白摇了摇头，老白没继续劝，按照自己的节奏转动把手，火光变化池宇看不出来，现在身上凉快了也感觉不出来，歪着头看着老白的动作，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个旮旯角，目光空洞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