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上。”聂薇追上来将一个口罩递给他，这是她刚从学校超市买来的。
“不戴！”凌波皱眉拒绝着。
“戴上！”聂薇转身拦在他的面前，踮起脚尖将手中的口罩挂在了他的耳朵上，凌波的下颏几乎擦过她的鼻尖，聂薇的手指扫过他的耳廓，他们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可以清楚地看出彼此眼中的情绪，此时的他们干净纯粹，就像十年前的他们自己。
看到凌波盯着自己，聂薇的脸一下子有点发烫，忙将手从他的耳朵放下来，自己也慌乱地戴了一只口罩，退后一步说，“你不怕被打，但别给我找麻烦！”
“知道了。”凌波没将口罩摘下来，大步继续向前走，本以为聂薇不会再跟着了，可听到沙沙的脚步声转过身却发现她竟然还紧跟着，“口罩我也戴了，也没人认出我了，你还想怎么样？”
聂薇想要弄清楚凌波来Z大的目的，被误会成了嫌疑犯也要留下来，肯定不是故地重游这么简单，“你去哪？”她问。
“这不关你的事吧？”
“你以为脸上戴个口罩就没人认识你了？要不你把衣服也换了，腰也弯一点，否则再撞见刚才几个女生你肯定跑不掉，说不定她们现在也没走，在哪盯着咱们呢。”聂薇说的是事实，凌波的身高很出众，所以当时在篮球场外即使背站着也能吸引别人的目光，虽然现在被口罩挡了半个脸，反倒会让人好奇这口罩下长得是一张什么神颜。
凌波也有点犹豫了，再被人认出来就真的解释不了了，可现在距离图书馆已经不远，就这样放弃真的是有点可惜，“你走吧，别管我了。”他说。
“我们还是装成Jc和嫌犯安全一点，真要再被认出来我可以解释说是带着你指认受害人。”
“你还真是能自圆其说。”凌波笑了一下，聂薇没看到凌波口罩下的笑容多少带了点宠溺，“那你别走前边被那几个女生看到以为我绑架了你。”他说。
“那你就头低一点，别走得像去英勇就义。”聂薇说完自己倒扑哧笑了一下，又意识到自己不是应该和凌波互开玩笑的关系，她忙一本正经地问，“你来Z大干什么？”
“你来干什么？”凌波反问。
“我周末都会过来晨跑。”她说。
凌波这才记起聂薇家距Z大仅两站公交的距离，她曾说Z大是她家的后花园，他曾牵着手送过她回家，那时候他们有许多聊不完的话题，从Z大到她家二十多分钟的步程他们可以走两个小时，“李晓蕾见到学校图书馆有我的一张照片，我今天想取回来。”既然要让聂薇做掩护，他觉得这事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学校图书馆里那么多照片，她怎么能一下子就看到你的？看来你借给她两万元的作用还真不小。”聂薇又忍不住嘲讽。
“谁告诉你我借她钱了？”凌波没想到这件事聂薇竟然也知道了，那全公司的人都可能知道了，问了也是白问，肯定是莫北方那大嘴巴说出去的。
“想做好事不留名？要不要我发个通知在全公司表扬你一下？”
“不需要。”凌波忙摇头，“李晓蕾让我别将这件事说出去，我就不应该相信老莫的。” 他后悔地说。
“你还真是为她着想。”聂薇噘了噘嘴，但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图书馆里的照片是你在哪拍的？”
凌波拿出手机给她看李晓蕾拍到的那张照片，“是我打篮球时的照片，当年这张照片好像得了摄影奖，我一直不知道是谁拍的，没想到学校现在还保存着。”
聂薇盯着这张照片呆了一下，“你拿到这照片要怎么样？”她问。
“当然是要扔掉。”凌波苦笑了一下，“就当我从没来过这里。”他看向聂薇，如果能像扔掉照片那样也抹去他留在她脑海中的记忆就好了，正说着他们已经走到了图书馆的楼下。
“刚才打你那女生进图书馆去了！”聂薇突然伸手拽着他藏到一棵大树后。
“在哪？”凌波想探出头去看，却被聂薇挡住，“你在这等着，我去把你那张照片要回来。”她说。
“拍的又不是你，你能要得回来？”凌波质疑着。
“照片都糊成那样了，怎么能证明拍的就是你，我有个亲戚是这里的教授，打个电话让他帮一下忙应该可以，你就好好藏着别被人看到。”说完便跑上了图书馆的台阶。
聂薇在图书馆没怎么费劲就找到了凌波的照片，亲戚是教授是一个谎言，她不需要任何人帮忙，因为她就是这张照片的拍摄者，学校还留有她这个原作者的记录，所以没费什么口舌她就将照片拿到了，这张照片是她大一时偷拍的凌波，那时候他们还没有互相表白，她只是暗恋着他的一个女同学。
凌波看着十多分钟后走出来的聂薇，“拿到了？”
“嗯。”
“在哪？”他注意到她两手空空。
“反正你也不想要了，我就随手撕掉扔了。”聂薇说。
凌波说扔掉这张是假的，这张照片里有曾属于他的青春岁月，而现在他连回忆都不可能了，他神色黯然地说，“麻烦你了。”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他也该离开了，“我们走吧。”他说。
“我不相信你抄袭了别人的文案，这件事也不是我做的。”她突然解释。
“嗯。”凌波点点头说。
“北门人太多，我们从南门出去。”聂薇看着他说，这一刻她的内心是轻松的。
“嗯。”凌波点点头大步向南门的方向走去，这十多分钟的路程他们什么话也没说，出了校门便各奔东西。
看着凌波上了公交， 聂薇才从口袋拿出从图书馆取回的照片，这张照片里没有她，却是她怀着一腔爱恋去拍的，撕掉它就能撕掉曾经的过往吗？好像不能，不以实物留存下来的回忆才是无法抹掉的，她要让这张照片证明自己如果不曾那么傻地喜欢过一个人，也就不会被伤得那样深，长叹了一口气，她重新将照片装回口袋这才大步向前走去。
凌波刚从Z大刚回到家就收到了李晓蕾五千元的转账，“凌老师，我先还您五千元，剩下的钱也会尽快还的。”她在留言里说，而这距她借钱仅仅过去半个月，她如此急着还钱凌波猜测是因为公司许多人知道她借钱的事情，她不想时时刻刻接受别人怜悯的目光。
他用力地拧了一下自己的嘴，如果没将这件事告诉莫北方，也不至于逼着李晓蕾这么急着还钱，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借到这五千元，只希望她没去借高利贷，否则他所做的就没有任何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