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哲翰毫无节操地开溜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感觉蒙哥马利可能发现了闻金。
在悬着的心放下的那一刻，不经意看见时间已是下午4点，猛然间想起和红案的约定。
约的是不见不散，她一定还在芬克斯酒吧痴痴等着。
在卫戍司被打成照片，张哲翰没敢用阴遁直接进酒吧，而是变成了那位奴隶的主人，坐在街对面的茶馆里观察情况。
红案就坐在窗边，他曾经坐过的那张桌子，一个人孤独地喝着咖啡，她已经在这里坐了至少四个小时。
越过她的肩膀，他看见了慕慕斯，她还是坐在和独眼人坐过的桌旁，只是对面坐着的不再是独眼人，而是身着黑红色轻甲的托雷斯。
张哲翰惊出一身冷汗，幸亏多了个心眼没直接进去，否则等着他的一定又是被打成相片，托雷斯的计划一定是趁着你刚出阴遁搞死你，就算还能运行逐日功，10秒倒计时也足以置你于死地。
托雷斯可能就是脸书工坊的主管，扮成军官押运长矛只是为了做局，可他怎么就知道我会去那里，而且还会混到押运小队里？
唯一的解释是监控，张哲翰抬眼搜寻，果然在茶馆天花板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乒乓球”，茶馆外面的门顶上、酒吧的屋檐下、餐馆的招牌边上都有，天上一定还有无人机，按这个密度，姆岛的监控系统甚至比莱克星顿还要恐怖。
张哲翰不易察觉地屈指一弹，一颗指甲盖大小的黄糊糊的黏土飞向天花板角落那颗“乒乓球”，黏土击中目标，但没把它打下来，而是像吐薄的口香糖一样把“乒乓球”整个包裹起来。没想到“黏魔土”这么垃圾的技能会有这么大的用处，张哲翰心中大乐，屈指连弹，把目所能及的所有“乒乓球”全部糊住。这种效果应该和损毁不一样，摄像头损毁，监控屏幕上马上就会花屏，糊住则是黑屏，除非你专门调用这个摄像头，否则一时半会发现不了。
红顶白墙，中央凸起的蓝色石楼顶上一本巨大的书，书上放着的高鼻深目的脸，模糊不清的深目似乎注视着正在向地平线下沉的夕阳。
张哲翰变作托雷斯的模样出现在红顶屋后面的白墙边，弹指糊瞎两个摄像头，运起穿墙术，穿过白墙。
托雷斯天尉既然在芬克斯酒吧守株待兔，那他的老巢一定空虚，没有半神的脸书工坊没那么恐怖，这时候是进去的最佳时机。
白墙里面是一个房间，在穿墙之前张哲翰就用闻金听过，里面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声，一名身穿黄色甲胄的军官正坐在一张办公桌前，翘着二郎腿喝咖啡，看见突然出现的顶头上司，急忙放下杯子站起立正：“天尉！”
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在这句话之后，他的头颅就离开了脖颈。
换上黄色甲胄的张哲翰捡起地上的牙牌，上面刻的是“姆岛卫戍司直属二队队长胡梅尔斯”。
腰刀看上去还不错，两尺多长，深棕色刀鞘，刀身笔直黑亮，刃口锋利，刀柄打磨细腻，手感极好。
■ __
【名称：鬼仙蓝眼黑曜石刀】
【类别：武器】
【属性：无】
【状态：可装备】
【备注：两千万年前三眼人族的武器，稀有的鬼仙蓝眼黑曜石制成，主要成分为二氧化硅。】
■ __
房门外是一圈环形石板路，路的里面是花园，花园的中央是突兀的三层蓝色石楼，从下往上看，那本打开的大书原来也是大理石的。
环路上，士兵和穿着蓝色制服的工人在红顶屋和石楼之间穿梭往来，张哲翰走了半圈，看见了石楼一层有一个尖拱门，门前一条小路穿过花园。
“长官！”一名从楼里出来的士兵叫道。
“天尉在哪里？”张哲翰故意问道。
士兵举手指着二楼：“在他的办公室。”
“嗯。”张哲翰抬腿往里走，他知道这会儿办公室肯定没人，要想搞清楚这座工坊怎么回事，首先要去最高长官的办公室寻找线索。
一楼是个圆形大厅，地面铺着花岗岩石板，五根修长的立柱上刻着奇形怪状的浮雕，墙上镶着彩色玻璃的长窗，大厅左侧有一个螺旋形楼梯。
二楼一圈走廊，只有两个门，和一楼的人来人往不同，二楼看不见一个人影。
当张哲翰推开一个门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
一张三米长的木桌后面，赫然端坐着身着黑红色轻甲的托雷斯。
“你有什么事吗？”尖细的声音把张哲翰唤醒。
“哦，没事，没事。”张哲翰脊背发凉，运起阴遁，一步步后退。
“生产事宜请到地下一层，运输事宜请到对面，材料及经营事宜请上三楼。”托雷斯一字一句说道。
张哲翰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天尉对下属说话为什么要说“请”？他说话怎么像复读机？
威压也不对，这绝对不是半神的威压，顶多也就玄天境。
张哲翰想起了达沃斯一号和慕慕斯的仿生人，慕慕斯说过，仿生人比本人低一个境界。
他不是托雷斯，他是托雷斯的仿生人！
张哲翰停下脚步，小心翼翼走到长桌前，看着“托雷斯”的眼睛，大着胆子问道：“托雷斯天尉？”
“托雷斯”又一字一句说道：“我是托雷斯一号，你找托雷斯天尉可使用对讲系统，或一小时后再来。”
张哲翰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在储物舱翻了半天，找到一粒黄豆大的东西，塞进耳朵里，嘈杂声轰然响起。
弹指糊住天花板上的摄像头，在对面的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从桌上一个扁木盒拿起一根绿烟卷叼在嘴里，手不经意触到桌上的一本杂志。
办公桌上有本杂志不是什么稀罕事，吸引张哲翰目光的是封面上半裸的女人，居然是玛丽莲·梦露，下方印着一行小字“内有梦露裸照”，上方醒目红色的英文大字是 pLAYboY，花花公子？
纸质书在人界都极为罕见，一本纸质色情杂志怎么会出现在连纸张都没有的狼界，出现在一名卫道士的办公桌上？
张哲翰好奇地拿起杂志，脑海里竟然出现了光幕提示：
■ __
【名称：《花花公子》杂志】
【类别：器物】
【属性：无】
【状态：可装备】
【备注：1953年12月发行的《花花公子》创刊号。】
■ __
这是张哲翰见过的时间最近的神佚物，如果按“神佚物是飞升者遗留下来的物品，每一个飞升者只能产生一个神佚物”的定义，这本杂志应该是《花花公子》杂志的创办者赫夫纳沉淀下来的神佚物，那个好色的老头岂不就是一位飞升者？幻界已经200多年没有天梯，一个70年前的老色批怎么可能飞升？
“托雷斯一号，这本杂志哪儿来的？”
“一位名叫皮尔斯的将军赠送的。”
皮尔斯送给托雷斯的《花花公子》杂志怎么会是神佚物？想不通。
张哲翰把杂志随手扔进储物舱，开始和“托雷斯一号”聊天，“仿生人是什么？”
“仿生人是以生物基因为材料进行基因重组之后的制造的工具人，兼具生物和神佚物属性。”
“仿生人有什么特点？”
“仿生人拥有提取基因那一刻主人本身的所有属性和技能，不能升级，境界低一档，智商低50%。忠实执行主人指令，但有一定自主性。没有情感，只有本能。”
“仿生人是怎么生产出来的？”
“约柜一次可培育十个基因胚胎，必须由诸天境操作。每次只能放一个玄天境以上基因，不同境界的基因培育周期不一样，等级越低越快，越高越慢，诸天境需要半年，玄天境需要3个月。其他低阶产品每周可产出九个，副产品视辐射范围而定。”
原来昨天晚上半麝牛车上拉的两个赤身裸体的“机器人”是工坊制造出来的仿生人，“约柜是什么？”
“无可奉告。”
看来涉及到机密了，张哲翰换了个话题：“仿生人有什么弱点？或者说注意事项？”
“每次使用前必须放进装备栏充能，每次充能消耗主人30%的体力和1000点基因值。生物电能耗尽即失去行动能力。境界等级越高，使用时间越长。主人死亡后，仿生人将成为无主状态，无法使用。有的时候无法唤出或召回，偶尔会失控。”
怎么听着好像不太靠谱，张哲翰还想问什么，托雷斯一号突然机械地说道：“警告！你已在天尉办公室滞留4分30秒，滞留超过5分钟将触发战斗模式。”
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我走还不行吗。再怎么说也是玄天境，真要触发攻击，还不把整栋楼里的人全招来。
走回螺旋形楼梯往下看，才发现一楼不是楼梯底部，螺旋还在往下延伸。
地下一层是个和上面一样大的圆形大厅，没有彩色玻璃窗，地上铺着简单的石板，十几名士兵正在捆扎搬运黑曜长矛，怎么看都不像生产车间。
“胡梅尔斯队长，你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一名同样穿着黄色甲胄的军官迎了上来，熟络地打招呼。
“哦，天尉让我来看看约柜。”张哲翰敷衍道，他根本就不知道“约柜”是什么。
“我陪你去。”军官说道，人却没动，那意思是“你先请，我跟着”。
胡梅尔斯肯定不是第一次来，但张哲翰这个冒牌货却是第一次，根本就不知道往哪儿走，灵机一动道：“这是你的地盘，你先请。”
军官哈哈一笑：“咱俩谁跟谁啊，还和我客气。”没再谦让，转身往大厅另一侧走。
张哲翰这才看见几名士兵抱着长矛冒出地面，走近了一看，是个石阶斜梯，下面还有一层，斜梯尽头隐约有金光泛出。
沿着石阶往下走，金光渐强，下到底部时，张哲翰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还是一个圆形大厅，地上堆满了黑曜石长矛，但整个大厅都沐浴在柔和的金光之中，仿佛置身于神秘的仙境。
金光是大厅正中央一个两米高的石台上发出的，耀眼的光芒中，隐约可见一个一米多长的长条形箱子，箱盖上两个长翅膀的小人抬着一根棍子，摆出的造型很像箱子的提手。
这就是“托雷斯一号”说的约柜？
张哲翰不由自主往箱子走，那名军官跟在后面道：“天尉是不是在关心主上的仿生人什么时候出柜？”
“是啊。”张哲翰随口道，一门心思只在金箱子上，没听军官在说什么。
【约柜（?????? ???????????、āron hābrit），又称“法柜”，古犹太教圣物，圣经《旧约》载：“约”是指上帝跟以色列人所订立的契约，而约柜就是放置了上帝与以色列人所立的契约的柜子。契约是先知摩西在西奈山上从耶和华得来的两块十诫法典。约柜长113厘米（3.7英尺），宽68厘米（2.2英尺），高68厘米（2.2英尺），皂荚木制成，纯金里外包裹。柜子上面有两尊黄金基路伯天使，扛着上帝的法杖。】
如果这个箱子就是非非所说的约柜，那它一定不是狼界的神佚物，因为犹太教再古老也不过三千多年的历史，和两千万年前的狼界不可能有什么关系。
站在石台旁，张哲翰眯起眼睛看着金色的箱子，结合托雷斯一号讲述的信息，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
仿生人是这个金箱子培育出来的，满地的长矛则是培育过程中的副产品，托雷斯办公室的《花花公子》杂志，也是在金光映射下成了神佚物。
雍鼎只是赋予物品神佚物属性，封印出来的仅仅是半神佚物，而这个约柜则是一台不折不扣的神佚物制造机！
军官继续说道：“从时间上推算，主上的基因培育大约需要180天，现在是第179天，也就这几天了，难怪天尉着急。”
张哲翰现在想的是怎么把这个箱子弄走，箱子和石台之间会不会像雍鼎那样有什么东西拴着？
只有一次机会，如果拿不走，托雷斯必然会加强戒备或转移掉，再想找到可就难了。机会转瞬即逝，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报告天尉，我明天……”军官正说着，脖颈间一凉，天旋地转，不，是自己的头在转，自己穿着黄色甲胄的躯体正在慢慢倒下。
张哲翰运起逐日功，小心地伸出魔爪，慢慢探向金箱子，在两个天使之间，握住了那根法杖。
金光消失，脑海里出现光幕提示：
■ __
【名称：约柜】
【类别：法器】
【属性：？】
【适用：？】
【等级：？】
【功能：？】
【技能：？】
【状态：不可装备】
【融合度：？】
【备注：约柜（?????? ???????????、āron hābrit），古犹太教圣物。】
■ __
张哲翰无暇琢磨那些问号是怎么回事，紧握法杖一提。
轰的一声，石台坍塌，金柜拎在手中，没有任何绳索链子之类拴着。
“呜——呜——”
震耳欲聋的警报声，楼上纷沓的脚步声，张哲翰把金柜顺进储物舱，趁着倒计时还剩几秒钟，伸手一抓一吸，地上的长矛哗啦啦如流水般进入储物舱。
但他还是没走远，所有人都涌向地下二层的时候，他却出现在地上二楼托雷斯的办公室里，隐去身形。
他朴素地认为，托雷斯出门之前把他的仿生人放在这么重要的地方，说明他对仿生人极其倚重，如果不趁机除掉，他一定会用它来抓我。
现在可以基本确认，副本苦苦岭的那两个“机器人”也是仿生人，“神厷”能把它们击碎，估计也能杀了托雷斯一号，虽然没有十成把握，试试看总没坏处。
托雷斯一号依旧端坐在长桌后面，面无表情，目光空洞而呆滞。
九把奇怪的菜刀凭空出现，把它团团围住，刀尖悬停在空中，发出恐怖的幽光。
“警告！触发战斗模式……”
一声响指，九把菜刀骤然穿插，托雷斯一号瞬间被绞成无数小块，散落在长桌上、椅子上和地上，没有血雾，没有鲜血，但碎块都是红色的。
碎块蠕动了几秒钟，像撒在地上的水一样消弭，附着在碎块上的黑红色碎片迅速聚拢合成，还原成一件完整的轻甲，被一股吸力牵引，消失。
成功了！张哲翰大喜。
就在这时，托雷斯一号又出现在长桌后面的椅子上。
没成功？张哲翰心情跌落谷底。
不对啊，轻甲都碎了，明明已经消散。
威压陡盛，张哲翰心中一紧。
这是真的托雷斯！
托雷斯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