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到云疆的路可不近，要回去少说也要一个多月。
蒙面人承诺的十两黄金肯定也没给她，所以婉心身上没有太多钱财。
这样一个人回云疆，期间要遭受的艰辛是很容易想象到的。
婉心同样也明白这一点。
“公主，奴婢一个人如何能回到云疆啊？您饶了奴婢吧！”
顾江漓没留情面，“留你一命，已经是我大发慈悲了，这么小小的惩戒你还不满意？你要是不愿意自己离开，我就差人把你捆起来，丢出皇城。”
婉心身子一软，无力地跌坐在地。
顾江漓的神色根本不容置疑，她深知这件事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于是磕头认罪。
第二天，荷花看着婉心收拾好行李离开榕晖阁。
其他下人对此很是意外，但都无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没过几天，迎接顾江漓进宫的轿子来了榕晖阁。
锣鼓喧天，顾江漓被带进了后宫。
永宁宫被打点得很干净，按照那日的太监所说，永宁宫已经很久没住过人了，是这几天临时整理好的。
顾江漓上下左右把屋子观望了一圈，她对住所的要求不高，只要整洁典雅就行了。
所以永宁宫很合她的心意。
刚一落座，荷花便带着焦急的脚步走进来。
还没等顾江漓问她的话，她便贴在顾江漓的耳边说道：“娘娘，婉心死了。”
“死了？发生何事？”
“今日一早，在城门边上的一条小巷子里。发现她的时候，发现她满脸的血，仔细一看，才看到她眉心有一个伤口，像是被人用石头击中的，她没有挣扎的痕迹，应该是当场就死了。包裹里的一些碎银子还在，歹人并非是谋财害命，那些官兵猜测，应当是仇杀。”
顾江漓摇头，“婉心从云疆离开以后，一直跟在我身边，几乎没接触过其他的人，如何与人结仇？她被一击致命，可见歹人功夫不低……”
说着说着，顾江漓想到一个可能性。
那日宴席之上，皇帝说了，他还想再杀一个人。
那天没有动手，会不会等婉心离开榕晖阁了以后，才找人对她下手的呢？
顾江漓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荷花，这件事你先不要声张，若是官兵查到了婉心的身份，需要你去配合一下的，你把知道的都据实交代就行了，不过……”
“不过什么？”荷花问道。
顾江漓没急着回答。
若这件事真的皇帝所为，那么到头来一定会不了了之的。
“没事，荷花，若是有人找你问话，你该说什么就说什么，若是没人找你，你就当不知道这件事，以后就别再提了。”
荷花点头，“娘娘，奴婢明白了。”对婉心的死，她一点也不觉得可惜，反而觉得大快人心。
那样狠毒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死了才好呢。
————
她们在永宁宫待了好几日，如同顾江漓想的那样，婉心的死就这么过去了，没有任何人来找荷花问话。
这么一来，就更加肯定了顾江漓的猜测。
是皇帝动的手。
可皇帝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就只是简单的帮他排除异己吗？
这一点，顾江漓确实想不明白。
那天夜里，她被皇帝找去侍寝，终于有了面见皇帝的机会。
来到景安宫的时候，顾江漓差点又被吓了一跳。
皇帝身披黑色外袍，头发散漫随意的披在身后，他手中的长剑刚刚从一个男子的脖子中抽出来，血喷了一地。
那男子顿时捂着喉咙倒在地上，瞪大了眼，正好看向顾江漓的方向。
顾江漓被盯得吓了个激灵，立刻瞥过头去看向皇帝。
皇帝的表情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他杀人的时候，双眼猩红，仿佛六亲不认似的，疯狂的模样和好生说话时候的样子完全不同。
她站在原地，吞了一口唾沫，不敢动弹，心中暗道真是晦气，早知道在来的路上就走慢点了，来晚些说不定就碰不上这杀人的场面了。
皇帝斜睨着看着她，随后又举起长剑指向她。
“你，过来。”
顾江漓眨了眨眼，发现了一些很细微的问题。
皇帝杀人的时候，手都是在颤抖的。
包括这个时候，他举着剑指着自己的右手也在微微发抖。
心中带着疑虑，便听话得朝他走了过去。
她才刚刚被封妃不久，还什么事都没做呢，不至于被皇帝斩首的吧。
这么想着，步子便轻快了许多。
“走近点！”皇帝的声音变得急躁了不少，带着重重的喘息。
顾江漓一路小跑而去，她走到皇帝侧边，方便不被那柄剑指着，在他身边站定以后，顾江漓强挤出笑容，“陛下，妾身来了。”
谁料，皇帝一个转身，那把剑还是悬在她的脖子上空。
顾江漓一个激灵，抬起双手就把皇帝持剑的手握住了，“陛下，有事好商量嘛，妾身最近本分得不能再本分了，应该没有惹您生气吧，何故对妾身发这么大的火呢？”
她的话显得生疏又僵硬，可皇帝猩红的双眼却慢慢恢复了清明。
他沉重的喘息平缓了，持剑的手也停止了颤抖。
他又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一双眼睛像是要在顾江漓的身上看出几个洞来。
皇帝久不说话，也不动弹，顾江漓维持这个动作，手臂有些发麻了，于是她试探地叫了一句：“陛下？”
皇帝这才用力甩开她的手，顺道扔开手中剑。
他步伐晃荡，回到椅子上，朝着外面的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们便进来把尸体抬出去。
他们动作娴熟，像是早已做过上百次。
皇帝坐好以后，开口问的第一句话便是：“脚好得怎么样了？”
顾江漓吐了一口气，现在的皇帝应该已经没有杀心了，她收好刚刚动荡的心绪，道：“谢陛下关怀，妾身的脚已经好全了。”
皇帝撑着下巴，又问：“你就没查查是谁暗中在你鞋底藏针，谋害你的？”
顾江漓心头一紧。
皇帝这么问，肯定是有他的用意。
榕晖阁离开了一个侍女，这件事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所以她隐瞒不住的。
“回陛下，查过了，是一个名叫婉心的侍女收人钱财，受人蛊惑，所以才对妾身下手，是妾身御下无方，扰乱了陛下的生辰宴。”
只要她认错的速度快，皇帝就一定没话可说。
听她这么讲，皇帝果然轻笑出声：“所以你把婉心赶走了？”
顾江漓故作惊讶，“陛下怎么知道的？”
皇帝没说话，只是很认真地看着她，似乎想从她的眼里看出些什么。
片刻后，他又说：“罢了，反正事情已经了了，今日你来也不是为了这件事的，你是来侍寝的，姑姑有教你怎么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