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茗顾左右而言他：“他最近好像挺忙的。”
“他上次还说他把工作都推了呢，看来确实是大忙人。”路岫耿直地接了一句话，没多思考身边人的潜台词。
两个人慢慢往前走，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近在眼前的酒吧勾起两个人不好的回忆。
“那天晚上真是多谢你。”
两个人在红绿灯前停下脚步，简茗看了一会儿，脑子里全是自己躺在马路上，周身温度迅速流失的感觉。
“嫂子，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借你吉言。”
简茗现在回想起来后怕得很，自己现在居然能够拄着拐杖，站在路边跟他聊天。
路岫回想起那天晚上，实在是心惊。他就那么随便一抬头，发现她倒在血泊中，谈皎皎吓得直接酒醒，连滚带爬冲过去。
司择毅知道消息，更是连夜飞过来，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说坐就坐。
思绪到这里，路岫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按照他对司择毅的了解，还有他对嫂子重视的程度，根本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大晚上的拄着拐杖出来闲逛。
这两个人之间肯定有问题！
路岫的心思转了一圈又一圈，这个和事佬他一定得做！
“那时候择毅知道你出事，马上就往法国赶，在重症监护室门口看着你躺在病床上，一副恨不得吃人的模样！饭都不吃，愣是在外面守着你醒过来。”
简茗抬头看他，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司择毅是这样表现的？他这么……在乎她？
路岫好像听懂她眼神后面的疑问，默默点头：“嫂子，择毅这个人吧，不爱表现，做十件事不见得说一件，得多亏你能包容他。”
他还是这么喜欢给她戴高帽子，既不得罪人，也说了他想说的话。
这不，给司择毅当起说客来。
简茗觉得心里乱得很，想自己一个人走走：“谢谢你陪我走这一段，希望我没耽误你的事。”
“当然没有，我走了，你早点回去。”红绿灯正好跳到绿色，路岫看准眼色，干脆利落离开。
简茗看着路岫走过马路，定定站在街边，看了一会儿自己躺过的位置，转身，沿着街道，慢慢往前走。
晚风吹过她的鬓角，她把贴在脸上的发丝撇下去，她对司择毅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
说喜欢，她不否认。
说爱，也没多爱。
要是说什么爱得死去活来，她是不愿意的，命只有一条。
路岫的话给她的震动很大，但是细细想来，这都是有迹可循的。
婚后回司家老宅时他为她整理衣服的细心，明明自己过敏家里的果盘却依旧有芒果，他对她作息习惯的尊重……
一点一滴，她都看在眼里。
不过她一直在装瞎，又或者是像他说的那样，她是仗着他不答应离婚无理取闹？
脑海里闪过日常生活的片段，可目光落在自己的右小腿上，他打算怎么处置司进悦？
她确实听说过，家教森严的大户人家对管教后代自有一套家法。
可问题是：他舍得下手吗？
她得等，等他的态度，等他的处理。
拐杖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很是沉闷，简茗觉得温度又降了些，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多。
“小王，你来接我吧。”
报了地址，简茗安心等着小王把车开过来。
“简？”有一道熟悉的嗓音呼唤她的名字。
她回头，是她以前出租房的房东，一头金色鬈发的凯瑟琳，来自英国的和蔼的老太太。
简大大方方回应她：“晚上好，凯瑟琳！”
“好久不见，见到你我很高……请问，你的腿怎么了？”凯瑟琳是传统的英国人，对话开头永远正式。
简茗三言两回答她：“出了车祸，目前还没康复。”
“对你的遭遇，我表示同情……”
凯瑟琳说话的时间，小王已经把车开到了简茗身边，“噢，你要回家了？”
“是的，晚安，凯瑟琳。”
简茗微笑着，跟凯瑟琳挥手告别，打开后座门上车，车里的灯开了又灭。
简茗叮嘱司机小王，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晚上视线不好，慢点开车。”
“是，夫人。”
“小王，你是什么时候跟着你老板的？”
“也就三个月的时间。”
这么看来，他是差不多在司择毅买房子的那段时间开始工作的。
昏暗的光线里，简茗和小王在后视镜里对视：“这么晚，会耽误你的休息时间吧？”
“老板说了，不管什么时候，这部车和我都得优先满足您的出行需要。”
简茗不说话，闭着眼睛。
她觉得心跳加速，不知道是发烧的原因，还是其他什么。
一路上两个人再没有说话，简茗沉静的面容甚至让司机觉得她是不是已经陷入沉睡。
以至于车子停在地库的时候，他很小声唤她，“夫人？”
“你回去休息吧。”简茗睁眼，丢下一句话之后下车，拄着拐杖慢慢地往电梯那边挪动。
“夫人，我来扶你。”
小王快步跟上来，打算帮忙却被女主人拒绝：“我自己可以。”
“那您小心。”
“嗯。”
简茗按好楼层，看着电梯门缓缓关闭。
出了电梯，走廊灯还开着，她直接进了次卧。
说实话，她不是很想看到他，更别说睡在他旁边。
到次卧来睡，还能躲个清净。
把包顺手扔在进门的沙发上，她简单擦洗一番，换好睡衣爬上大床，闭眼睡觉。
满室黑暗里，女人双手伸直，整个人呈大字形平躺在床上，呼吸很快均匀。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想：今晚终于没人压着她的腿，她想怎么睡怎么睡。
晚上十二点，主卧大床上的男人不知道第几次放下手里的报纸，看向手机上的时间。
难道人还没回来？
男人终于坐不住了，拨通了司机小王的电话，“夫人的事还没办完？”
那头听嗓音明显在梦里的人回答他，简茗十点半就到家了。
男人啪地挂断电话：人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