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轮按压和人工呼吸，地上的人咳嗽起来，意识逐渐苏醒。
她抬眼，面前是司择毅放大的俊脸。
看她醒过来，他的脸色和烧了二十年没洗的锅底一样黑。
“醒了？”
司择毅站起身，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因为做胸外按压而散乱的头发。
简茗看着自己赤身躺在浴巾上，赶紧把浴巾拉起来围住自己，起身，心里很是不解，“我这是？”
司择毅转过身来看她，脸上的表情像是吃了一百只活蟑螂，她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
“酒后溺水。要不是我及时发现，你这会儿看见的就是阎王了。”
“去穿身衣服，等下去医院。”
司择毅扯了扯贴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先走了出去。
这衣服湿哒哒的，穿起来不舒服得很。
“哦。”
简茗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觉得怪别扭的。
照这么说，他对他可是救命之恩。
上个月左小晓错认他是小偷，自己本来就欠他人情。
今天自己的命也是他救的，这更是还不清。
简茗抬脚出去，衣帽间的人早就离开了。
她赶紧找出一身衣服来穿上，匆匆下楼去。
兴许是下得急，她忍不住咳嗽起来，嘶哑的嗓音回荡在宽阔的一楼。
楼下，正打电话的司择毅听见她咳嗽的声音转过身来，“急什么？医院又不会跑。”
“……”
简茗瞟他一眼，心里有一点无语，她哪里敢让他多等？
“走吧。”
司择毅挂断电话，抬脚走在前面。
简茗把围巾搭在自己的脖子上，吸了吸鼻子，跟在他后面，活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别墅大门前，前面的男人突然转过身来看她一眼。
停下脚步，把她没有围好的围巾拉紧，脖子上的皮肤一块都看不到了才松手。
她看着面前凶似罗刹的男人，细腻的毛孔近在眼前，不经意地屏住呼吸。
直到男人的大手从她脖子前面拿开，她才深吸一口气。
深夜的道路畅通无阻，两个人很快到达医院。
由于司择毅提前联系好了司氏旗下的医院，简茗用不着排队。
拍片拿结果，一整个流程下来，只花了二十分钟。
“幸好抢救及时，没有导致更严重的后果。”
戴着老花眼镜的医生拿着简茗的胸片，上面显示简茗的肺部很健康，并没有因为溺水受到损伤。
医生把胸片递给司择毅，“肺里也很干净，没有问题。可以回家了。”
两个人起身，道谢离去。
车子往珏园的方向去。
“回去之后早睡，明天上午得回老宅上香。”
静默的车厢里，司择毅突然开口，原本闭目养神的简茗睁开眼看他，“上香？”
“司家的传统，新媳妇进门之后，第二天都要去祠堂上香，告慰祖宗。”
她默然，“知道了。”
想起来了，司择毅捉她回来的时候说过这件事。
“明天会有很多人在吗？”
“爷爷奶奶，爸妈，还有进悦。离砚应该也能赶回来。”
她心里泛起一阵冷笑，白天老两口给她的下马威在脑海里闪回。
这老两口，不知道明天憋着什么招儿等着她呢。
“是吗……”简茗敷衍两句，司择毅扭头看她。
很明显，他也想起了白天的事情。
现在看来，自己白天顺着奶奶的心意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而且是错得离谱。
依着她的脾气，明天兴许又会有一场风雨。
车子疾驰，两个人很快回到珏园。
司择毅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漱，简茗换好睡衣，躺在床上发呆，脑袋依旧是懵懵的。
自己大概是天下第一个在新婚夜溺水的新娘。
今天摇的那一杯拉莫斯金菲士，想想都觉得胳膊酸。
幸好，司择毅还算有点边界感，没让人上楼来搞什么摸红包、闹洞房的游戏，不然她非得发疯不可。
自在地躺在松软的大床上，她被床上浑厚的男性气息包围着，看着自己头顶已经重影的水晶灯出神。
白天的那个吻时间虽然长，可司择毅很有分寸，两个人只是唇畔相贴，仅此而已。
想来，大概也是他的权宜之计吧？
堂堂司家大少爷，要是在自己的婚礼上丢了面子，还怎么了得？
舒了一口气，简茗侧过身子避开床头灯光，听着浴室里的流水声迷迷糊糊地抱着被子睡着了。
司择毅洗漱完出来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简茗倒在大床上睡得毫无章法。
白白的肚皮露在外面，大概是在她翻来滚去的时候扯上去的。
黑色的长发散乱着，搭在她的脸上，脸蛋看起来红扑扑的。
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视线落在她腰际，柔软的触感攫住他，奇妙的感觉让他心底多了点其它东西。
两秒之后，男人冷着一张脸给人盖上被子，躺在她的旁边，只留下一盏光线微弱的床头灯。
身旁的人翻来覆去，睡得很不安稳。
司择毅仔细想想，怕是灯光的缘故，起身准备把灯关掉再睡。
可是他刚一起身，想起这女人不熟悉别墅构造，要是起夜摔倒，肯定会吵醒他。
他思虑再三，还是把昏暗的夜灯打开，把简茗抱起来，两个人对换位置。
“半夜不睡觉要干嘛……”
一向缺觉的简茗换了地方本就睡得不安稳，模模糊糊被弄醒只觉得气大。
在他怀里挣扎两下，一沾到床立刻翻身背对他。
司择毅皱眉，她还不耐烦起来了？
男人一口气把灯全部关掉，只剩一室黑暗。
扰人清梦的灯光没了，简茗立马平躺，呼吸深长。
黑暗里，他想起刚才躺在浴缸里的她。
乌黑的卷发飘在她脸周围，在浴缸里静止，看起来像是夺命的枷锁一般。
饶是见惯了血腥场面的他，看见她静静地躺在浴缸的时候也被吓到了。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王苹苹给他安排的联姻，但是他原本的计划并不是今天这样。
他本来并不打算在婚礼上露面，坐看事态的发展。
可今天在监控视频里看清她的脸的时候，他改变了主意，还是配合自己的母亲，在婚礼上现身。
他说不清楚原因，但是就是这么做了。
找一个还算顺眼的人结婚，总比跟一个陌生人结婚比较好。
“铃铃铃！”
刺耳的铃声在深夜响起。
才刚刚睡着的司择毅拧眉，把手机摸过来。
电话刚接通，就听见王丽劈头盖脸一顿骂：
“你这个做大哥的就这么放任你妹妹胡来？你们喝了多少酒啊？她回来就开始吐，晚饭都吐得差不多了！”
身旁的人睡得正熟，思忖两秒，司择毅起身，去了阳台：
“司进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针对她嫂子。我如果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还不狂到天上去？”
“再者说，在家里喝醉，也好让她清楚自己的本事。总比在外面被人灌醉的好。”
家里人照顾着，可比让外人拿捏强。
冷着脸挂断电话，男人往屋里走，床上的人仍旧是刚才的姿势，沉沉地睡着。
今晚，她也不好受吧？
听刘妈说，她下楼的时候都走不成直线了。
司进悦给她难看，她自己找回来了。
可她这玩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哪里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