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重伤濒死，两小只不敢再离开半步，只能将处置墨家军队的事延后。
除了岁岁和程诺，其他传承者压不住墨家那群刺头。
次日，九霄伤势稳定下来，能量依旧枯竭，透支的精神也没有好转。
墨家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异样，军队开始出现不正常的调动迹象。
程诺和岁岁听完下属的汇报，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沉重。
接收军队的行动恐怕不会顺利了，以后再说吧。
有九霄设下的钳制在，墨安成最多制造点阻力，翻不起什么浪花。
眼下最重要的，是让九霄尽快恢复战力。
哪怕五成。
哪怕三成。
哪怕一成！
......
另一边，墨安成阴沉着脸回到墨家广阳岛驻地，一路无人敢抬头看他。
回到庄园内院，径直走向地下深处的工作室，金属门在身后重重合拢。
琥珀安静地跟在主人身后，步伐有些微的迟滞，胸口的裂痕尚未完全修复。
她故意的。
演戏演全套，记忆核心受损，能量无法恢复才算合情合理。
甬道中，墨安成猛地停下脚步，转身盯着她，眼神冷得吓人。
语气更吓人。
“刚才，你为什么退那半步？”
墨安成声音压得低沉，阴暗中，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你若快半分，舍身挡住，九霄未必能得手。”
“你若是舍命辅助我，阻拦九霄片刻，这一战我们未必会输。”
琥珀低着头，面容同样隐藏在阴影里，同样面无表情。
她没有露出恐惧和慌乱，强作镇定，只是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蜷缩了一下。
“主人，我当时体内没有能量，驱动不了身体。”
“你相信我，我不是怕死，我不是故意站在你身后。”
“我...我、我只是做不到...”
琥珀解释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看得出，主人没兴趣知道答案。
输了就是输了，总要有人背锅。
玉魁背不了，她死的太干净，无论有多少失误主人也不会责怪她。
末世规则，以身殉主是追随者最高的荣誉。
主人不会背锅，你什么时候见过主人为奴隶背锅，除非那人脑子有病。
背黑锅只会是自己，也只有自己。
“废物！”
墨安成突然暴怒，一脚将她在踢飞到冰冷的金属墙壁上。
力量之大，让琥珀的身体撞的扭曲变形，手臂更是整个对折。
墙壁上，凹痕清晰。
“一具傀儡，连赴死都不敢，连为主人尽忠都不敢，要你什么用？”
“你自己说，我该怎么处置你？”
琥珀挣扎着爬起身，跪倒在地，不停叩首。
“主人，主人，我知道错了。”
“我做傀儡时间太短，真的只是不适应这副身体，从没有过抗命的想法。”
“主人，你在信我一次，就一次。”
“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失望...”
墨安成闻言愣了下，琥珀的话让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做傀儡时间太短？
不适应？
也就是说，她记得自己成为傀儡之前的事。
有人在说谎。
“起来吧，今天的比斗失败不关你的事，我只是心情不好。”
“好好休整下，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翻身。”
琥珀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看到主人脸上温和的表情暗暗松了口气。
当时局面混乱，主人未必能看清楚她的小动作。
“主人，你相信我，我以后会变得很强很强。”
“总有一天，我会废掉九霄，让她当你养的狗，乖乖跪舔。”
墨安成笑了笑，轻轻挥手示意琥珀退下。
“我累了，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小丫头，你要快快长大，我等着你把九霄送给我做礼物。”
“我等着那一天...”
琥珀起身行礼后离开，主人的玩笑让她彻底松开了心里绷着的那根弦。
玉魁已死，主人现在唯一能依仗的只有自己。
唯一，自然无比珍贵。
就在琥珀将要走到门口时，墨安成突然开口，正常招呼人的语气和声音。
“巴小蛮！”
琥珀猛地停住脚步，手指因为恐惧止不住颤抖。
幅度极其轻微，但的确存在，压制不住。
她深吸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的回过头，脸上满是疑惑。
“主、主人，你说什么？”
琥珀已经尽全力逼迫自己冷静，问出口，依旧带着些许颤音。
轻微，但的确存在。
墨安成表情不变，嘴角笑容不变，声音温暖如初。
“没什么，突然想起一个人。”
“哎——”
“我总是觉得人类的生命很脆弱，一碰就碎，傀儡比人类强大千万倍。”
“琥珀，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琥珀强迫自己微笑，强迫自己表情温柔，声音平静。
“主人，我听不懂。”
“不过我知道傀儡的身体是比人类强很多，身为傀儡是一件很幸福...”
她话说一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补救。
“主人，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人类不好。”
“我只是...我只是...”
墨安成再次摆摆手，脸上满是掩不住的疲惫，声音无力。
“好了，知道你最厉害。”
“没什么不好意思，你是我创造出的傀儡，你厉害不就是我厉害。”
“回去吧，我是真的累了...”
琥珀抬起头看向主人，少年脸色和煦平静，什么也看不出。
是试探吗？
还是说，他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被洗掉记忆。
要不要借机会坦白？
琥珀表情犹豫，沉默几秒后还是决定继续保密。
她不敢赌，更输不起。
她有件事想不通，没有了记忆的巴小蛮还是不是巴小蛮？
应该不算是吧。
到那时，琥珀就真的只是琥珀了。
没有记忆，没有过往，生命里没有爸爸、妈妈和奶奶。
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具傀儡。
琥珀离开房间，合金门禁一道道关闭后，工作室里只剩下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墨安成站在全系影像前脸色阴沉，眼眸中看不到半点人类情感。
影像里，是巴小蛮变成琥珀的全过程。
一分钟，十分钟，半小时...
墨安成一直看到天亮，看了一遍又一遍，没有找出任何纰漏，细节堪称完美。
安全起见，清洗魂魄时，异能激活了三次。
每一次清洗，他都将精神能量提升到魂魄接近崩溃的边缘。
无限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