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眼睛上的洋葱味终于消散掉一些，姜影才终于勉强睁开了眼睛，她皱着眉头问他：“你还知道都是你的错？”
贺淮清十分坚定地点了点头：“嗯，都是我的错。关于那个人的事，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骗你，更不应该试图把你关在这里。”
一想到贺宗骐，姜影的脸色骤然冰冷了许多：“那你还不赶紧放我走。”
贺淮清的声音显得有些小心翼翼：“饭做好了，吃完饭再走，可以吗？”
姜影想了想，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贺淮清做了好几样她喜欢吃的菜，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前，就像无数次在家里一样，贺淮清贴心地帮她夹菜，她碗里的菜都快堆成了一个小山，姜影也默不作声，一样一样地把贺淮清给她夹的菜全都吃了进去。
唯一不同之处在于，不同于往日餐桌上恩爱甜蜜的气氛，两人之间像是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谁都没有开口打破这份宁静。
吃完饭后，两人准备离开这里。
准备出门的时候，姜影忍不住开口问他：“所以，门的密码是多少？”
贺淮清低垂着头，眼神有些灰暗：“就是上面写的原始密码，8个6。”
姜影微微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贺淮清压根就没有修改大门的秘密。昨晚她看到贺淮清准备了那么多的物资，想必是铁了心要把她困在这里，再加上他着高烧，她心急如焚，只是过来潦草地拧了拧大门，发现出不去后就赶紧去找别的出口了。
没想到贺淮清到底还是给她留了一条退路。
只见贺淮清在小巧的键盘上按了8下数字6，果然，只听见“滴——”的一声，这扇困了他们一晚上的大门立马应声打开了。
姜影沉默不言地上了车。
贺淮清也默不作声地坐上了驾驶座，他心里很清楚，像姜影这样的女孩，她下定主意要做的事，是不会轻易回头的。并不会因为一场意外的疾病，一场欢好，就改变她下定的决心。
要不是因为他昨晚发烧，恐怕她昨天晚上就已经走了。
他是永远都没有办法困住她的。
……
这一次，车子终于一路平稳地往A市驶去。
高速路上，两人一路上也都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直到下了高速进入市区，开始稍微有点堵车，贺淮清的车速也减慢了下来。
姜影终于不再沉默，脸上扯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他们之间有些话，总归是要说清楚的。
“淮清，你跟卫律师关系好，离婚协议，就由你那边请律师来拟好了。”
贺淮清捏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的车流，等过了一个红灯的时间，才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见他点头，姜影心里好像终于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她双眼弯成两道好看的月牙状，脸上依旧是一副好看的笑容：“其实也不用弄得太复杂了，咱们在一起的时间……好像也不算很长，财产什么的大概分分就好。你转我卡里的那些钱，我几乎也没怎么动，到时候我直接转回小杨那边去。A大附近那套房子……估计你以后拿来也没有什么用，留给我，或者我卖掉把钱转你都行。”
姜影觉得一定是心里那块大石头落下来得太匆忙，所以心脏才会传来一阵阵地钝痛感，她只能一个劲地赶紧思考其他事情，才能让那种钝痛感没有这么明显。
她努力想了半天，才自顾自地继续念叨：“……哦，对了，还有三叔送我的那30%‘璞’珠宝的股份，既然是结婚的贺礼，现在咱们俩黄了，股份我就不要了，还是给三叔还回去比较好。第一次见面时，你家里人给我的那些贵重的见面礼，包括爷爷给我的那条帝王绿翡翠手镯，我都放在庄园里收好了，你到时候看着处理就行。”
贺淮清始终直视着道路前方，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那30%的股份是你的代言报酬，不需要还回去。其余的都听你的。”
姜影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上看了他的侧脸几秒，兴许以后就再也没有这种机会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看了。
“哦，对了，还有姜氏集团，”姜影像是忽然想起来似的：“如果你愿意继续担任执行董事的位置，我没有意见。当然了，这次是有偿的。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我自己再想别的办法。”
她内心潜意识希望贺淮清能够选择前者，就算做不成夫妻，能继续当工作伙伴也挺好的。更何况现在姜氏集团的工作几乎全权交由他来处理，他要是撂挑子走了，姜影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到什么好的人选能顶替他的位置。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贺淮清轻车熟路地拐到另一条大道上：“我会帮你找到合适的职业代理人。”
姜影讷讷地点了点头：“嗯，那好。”
她心乱如麻，平日里条理分明的脑子这一刻简直快要乱成一团浆糊，她看着眼前这条熟悉的道路，知道这是在往研究中心开去。
姜影又继续补充道：“还有研究中心，虽然公司在我名下，但都是你花钱建成的，到时候这笔钱我也直接折现还给你好了。”
贺淮清：“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往回要的道理。”
姜影还欲再说什么，贺淮清却在一条车辆稀少的街道上忽然踩下了刹车。
车子停在路边，贺淮清终于转过头来，眼神凌厉地看着她：“只是影影……你真的已经想清楚了吗？”
姜影抿着嘴，十分郑重地点了点头，从昨天走出监狱，她就已经考虑清楚了。
她不想把两人的分别搞得这么严肃，又淡淡地笑着对他说：“淮清，你还记得我们结婚时签的那个协议吗？当时我们说好的一年之约，刚好也马上就要到时间了，我们就当是……”
她话还没有说完，贺淮清便打断了她，他紧紧盯着她的双眼，继续说道：“我父亲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只要你愿意给我机会，我可以一辈子用尽全力去弥补你。可你要知道，我不是一个喜欢回头的人，一旦跟我离婚，我们以后就再不会有任何关系了。”
姜影觉得贺淮清要是再继续逼问下去，她脸上的笑容可能就保持不住了。
两条人命，谈何弥补？
她尽量不让自己显出一副强颜欢笑的样子，笑得温和，声音中也透着一种淡淡的温柔：
“那样真是……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