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盯着周肆洐的脸恍惚了一下。
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词：去世的妈，好赌的爸，上学的妹，破碎的他。
难怪大佬们一眼就能看上“破碎的他”，这么一张勾人的脸再配上这么一幅西子捧心的表情，谁看谁不迷糊?
甚至有人发出了没出息的咽口水声。
只有副院长妹妹保持清醒，辣手摧花的把周肆洐的腿抬到90度：“现在呢？有感觉吗？”
周肆洐面无表情的缓缓摇头。
“那这样呢?”她把周肆洐的腿压到120度，正常没练过韧带的人，这样笔直掰腿，绝对会痛。
周肆洐不痛。
副院长妹妹道：“很好，那我们就要给你下尿管了。”
“?”周肆洐眉头挤出川字，眸带威胁的看着小护士。
此刻的他如雄狮起立，那还有半点方才的破碎感?
护士训斥道：“你不乐意也没办法，你下肢没有知觉，不方便去洗手间，这种情况大家都要下尿管的。”
周肆洐冷脸，叱声道：“我不做，你们都出去。”
另一个长相甜美的护士安抚道：“你不要紧张啦，我们经验很丰富的，绝对不会弄疼你！”
小护士哄道：“其实这也是给你行方便，你看你一个人住院，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万一弄床上了，到时候尴尬的不还是你自己嘛，你说对不对?”
说着给旁边的同事使眼色，她安抚周肆洐，其他的同事则有条不紊的拉周肆洐被子。
周肆洐眼角带着讥笑，不动声色的按住身上的被子：“就算要做，我也要宋医生来做。”
“宋医生不是干这个的，她没经验。”
周肆洐施施然道：“那我正好给她练手。”
小护士急道：“她至少三四个小时才能下手术台！”
周肆洐淡定微笑：“我憋的住。”
“你这……当你的膀胱可真受罪！”几个小丫头没得逞，只能蔫蔫的放弃。
不过副院长妹妹却故意揶揄道：“你倒是对宋医生守身如玉，可我怎么看宋医生对你不怎么上心啊，你这身边连个陪护都没有，她都不管你。”
“是啊，如果她向院长说明情况，那这场手术她是不用上的。”几个护士同情的看着周肆洐，仿佛他很可怜。
周肆洐也确实可怜的垂下眸子，自嘲的笑了一声：“可能……真的只是我一厢情愿吧。”
几个护士拉过来小板凳，一般在人说这种话时，你一问，他就会诉说衷肠。
“你跟宋医生是怎么交往的?”
周肆洐疑惑抬眸：“你们真的要听?”
几人小鸡啄米般点头，就差抓把瓜子分着吃了。
周肆洐道：“那好吧。”
周肆洐神采低落的讲了一段青春疼痛文学。
小护士们听的呜呼哀哉：“就因为这么一个小误会，宋医生就不鸟你了？”
“然后你就寻死觅活，要殉情?”
几个小护士看周肆洐的眼神儿都变了，副院长妹妹义正言辞道：“你一个成年人，心智这么不成熟，难怪宋医生不喜欢你。”
说完又道：“我劝你最好趁早放弃，宋医生是属于我哥的！”
“你哥?”周肆洐把她记住了。
几个小护士出去后，周肆洐长腿迈下床，坐在电动轮椅上，伸手勾过鸭舌帽戴在头上，又戴上黑色口罩，便操纵轮椅走出病房。
绕过看守他的人，周肆洐慢悠悠的坐着轮椅晃荡到医院大厅。
路过护士站的时候，还听到她们在讲八卦。
“我跟你说，3楼VIp那个……我们宋医生的男朋友……煤气中毒……宋医生不敢……怕对方家属来闹……”
周肆洐坐着轮椅穿越过大厅，按了电梯楼梯，从电梯里出来后，停到一个手术室门口。
手术室门开着，上面的红灯也灭了。
周肆洐往里面探头，没听见动静。
这时走廊中传来脚步和说话声。
他回头，便看到穿着手术衣的宋棠和一个同样穿手术衣的男人边交头接耳的说话，边走过来。
他皱了皱眉，隔着鸭舌帽的帽檐，目光不善的盯着说话的男人。
男人是个傻大个，目测有一米九，但是肩膀太窄，身上没肉，像个晾衣杆。
他说话要低下头，离宋棠很近，看起来像在咬耳朵。
宋棠也没避开，认真听着的同时还点了点头。
这时宋棠如芒在背，目光警觉的找到了视线来源的方向。
她愣了下。
跟她说话的男医生半天没听到她的声音，疑惑的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然后看到一个坐轮椅的男人，他神经大条道：“宋医生，你认识他？”
宋棠嗯了一声，朝周肆洐走过去。
男医生也跟过去。
宋棠居高临下的站在周肆洐轮椅前，询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出来的，不难受了？”
周肆洐微笑道：“我怕半个人出来吓到你们。”
宋棠：“……”
周肆洐笑意不达眼底，视线又转到男医生脸上，懒声道：“不介绍一下这位？”
宋棠看了眼男医生，随口介绍道：“这是我们副院长，杜副院长。”
周肆洐又看向宋棠，仿佛在等待什么。
宋棠皱眉，他又想找什么茬儿?
便听周肆洐提醒道：“介绍完他，是不是也该介绍介绍我了？”
杜副院长打量着周肆洐，同类之间的强烈感应让他顿时意识到周肆洐来者不善。
没等宋棠开口，杜副院长便开口微笑道：“我对病人的隐私不感兴趣，宋医生就不必介绍了。”
周肆洐冷眼相讥，笑道：“也是，家属和同事需要保持距离。”
说完周肆洐看向宋棠，温声道：“棠棠，你过来，我跟你说句话。”
宋棠瞥了眼杜副院长还在，道：“你说吧。”
周肆洐道：“当着杜副院长的面不好吧?”
宋棠看着周肆洐眼里的戏谑，心想要是不过去，周肆洐指不定要胡说八道什么，到时候反而丢人。
于是，宋棠上前一步，附身将耳朵凑在周肆洐的鸭舌帽下。
杜副院长瞳孔放大，顿时张嘴想说什么。
可他又没敢发出声音，只是木然站在原地。
在他眼里，宋棠是九天仙女下凡尘，高不可攀。
他从没见过宋棠以这个姿势对待一个异性。
顿时醋意和巨大的失落感充斥内心。
殊不知此刻周肆洐的目光越过宋棠颈侧，看到杜副院长如丧考妣的表情，露出一抹得逞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