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攸枕头的大片已经被打湿，她整个人蜷缩在一起，浑身颤抖，像一只受了伤的小白兔，躲在角落舔舐自己的伤口。
“攸攸...”
“哥，你出去吧，我想静一静。”许攸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
“攸攸，你真的没必要为难自己，纪宪东你可能等不到了，他大概率会坐牢。”
许攸闻言倏地从床上坐起来，有些泣不成声，“就算他要蹲一辈子大牢，我也等他！我就是要跟他在一起！”
“你！”许仂胸口剧烈起伏，不受控制地甩起自己的手臂。
许攸扬起自己满是泪痕的小脸，“你打啊，你最好打死我。”
许仂的巴掌在快落在她脸上的时候堪堪忍住，停在了半空中，“许攸，我没想到你这么是非不分，你还有三观可谈吗？”
“哥，你觉得你妹妹就是个恋爱脑是非不分吗？那你也太小看我了！”
“你倒是说说那个姓纪的有什么好？让你一次又一次地鬼迷心窍。”
许攸踌躇了会，低声道，“你记不记得五年前，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两天不吃不喝，最后还是你将门锁撬开进来的。”
许仂回忆了下说，“记得，当时我以为你是试镜失利，心里难受，问你你什么都不说，那天是发生了什么吗。”
许攸悲愤至极，颤声道，“哥，那次我误入了一个灰色的试镜，差点被人给强奸了，就差一点，那男人的咸猪手都摸到我了，把我衣服都给撕碎了，他不让我走，我根本逃不出去。”
许仂当场愣在原地，瞳孔骤然紧缩，“你说什么？”
许攸捂着嘴巴，眼泪止不住地从她发红的眼睛里滚落，“是纪宪东，是你口中的人渣，社会败类救了我，如果没有他，我可能因为被人玷污早就郁郁寡欢死在了那年冬天。”
“我一直以为你那天是试镜失败心底受了挫...”许仂有些慌张，手足无措。
“我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被他哄骗，而是喜欢了他五年，整整五年，但是碍于你职业的原因，我一直将这件事情放在心底，不想给你增加负担，无数个日日夜夜我都梦见你拿枪杀了他，杀了我最爱的人。”
许仂艰难地开口，声音都带着微弱地颤抖，“攸攸...你怎么从来没跟哥哥说过这些？”
许攸的眼泪一滴滴落下来，“哥，纪宪东他真的不是个坏人，我相信他做很多事情都是被逼无奈，这个世界上不是非黑即白的，也有很多人是身不由己。”
“西城片区，你去看看，他收留了很多无家可归，又或者没有工作机会的老弱病儒，他要是真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他又怎么会做这些？”
许仂彻定格在原地，跟个木头似的杵在那，一动不动。
许攸长长的睫毛挂满了泪珠，“哥，我恰恰是因为三观太正了，所以才会考虑到你工作的原因，生生憋了五年，你是我最爱的家人，他也是我藏在心底偷偷喜欢的人，你每在我面前说他一句不好，我就会对自己产生严重地自我怀疑。”
“但是我真的真的好爱他，他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迫不得已才跟我提的分手，求求你放过他好不好？我去劝他金盆洗手。”
许攸满脸梨花带雨，伤心的样子让人心生怜爱，她晃着许仂的胳膊，“哥我求你了！”
良久，许仂轻轻吐出一句话，“你先把面吃了。”
许攸见事情有转机，雾蒙蒙的眼睛看着他，“好，我吃，我马上就吃。”
她赶忙端起起桌子上的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将面大口大口地往嘴里送。
许仂静静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许攸吃到一半突然感觉胃里一阵恶心，放下面碗，一溜烟跑进了卫生间。
她趴在马桶上，将刚刚吃的面悉数吐了出来。
好不容易强压下去的眼泪再次飚了出来，吐到最后，她感觉胃里的酸水快要吐出来了。
“是不是喝酒伤到胃了？可能是急性胃肠炎。”许仂神色紧张，“走，我必须要带你去医院看一下，要不然我不放心。”
“这么晚了，不用麻烦了，我缓缓就好。”许攸强撑着身体从马桶边缘爬起来。
可刚站起身她就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
医院。
凌晨一点。
许仂坐在长长走廊的座椅上，手中紧紧攥着一张化验单，攥到发皱。
他单手撑着额头，看不清面容，一滴泪顺着滴落在地板砖上。
医生刚刚说的话，回荡在他的耳边，让他脑袋发疼发胀。
“许先生，您妹妹得的病不是急性肠胃炎，而是怀孕了，恭喜你要当舅舅了。”
“现在这个点只能看急诊，建议您明天带她去妇科做一个详细的检查。”
“还有，孕妇是不能饮酒的，你可要提醒她，喝酒很危险的，还是烈酒，万万使不得。”
过了一会儿，许仂倏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抹了把脸上的眼泪，长腿一迈，大步流星般走了出去。
明明是周五的晚上，宋城警察总局灯火通明，很多人在加班加点，不过是因为局里来了尊黑阎罗王。
昏暗狭窄的审讯室，四面都是墙，无尽的压抑感充斥着人的感官系统。
纪宪东坐在带桌板的黑色板凳上，手上的铁质手铐泛着冷光。
他下巴稍扬，语调端的散漫，“你说的两件事情我都不认可，你说的老黑，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你让我怎么承认？难道你们就这点本事？抓到一个我连名字都没听过的人就诬赖我？我可以告你们诬赖诽谤罪的。”
姜南拍案而起，激动地伸手指着他，“纪宪东，你别太过分！你再这样，没好果子吃！”
连续两个多小时的审讯，让姜南完全没了耐性。
纪宪东不似别人，各种语言讥讽，戳着人的脊梁骨阴阳怪气，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怎么，你想打我啊？”纪宪东散漫扬眉，“根据我国刑法第二百四十七条，刑讯逼供，暴力取证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别到时候我都出去了，你倒吃上牢饭了。”
姜南气的捶胸顿足，大半夜的感觉自己血压噌噌直升。
咔嗒——
门把手轻轻转动，许仂一身警服，身子笔挺地走进来，“姜南，你去休息一会吧，我来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