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元笑：“周围人不少，你们说话声音那么大，有什么好忌讳的，干什么只怕我一个人听到？”
黄博阳没有回答，默然地看了白诺一眼。
胡元盯着两人，又接着问道：“还是说，担心我听到了你们故意把李教练安排在一中游泳队这件事？”
黄博阳后退了两步：“胡教练，时间不早，我要回游泳馆训练了。”
目送着黄博阳走出俱乐部的背影，不一会儿，胡元又转头看白诺：“是吗？”
白诺耸耸肩，无所谓道：“我现在已经不是游泳队的人了，胡教练不管听到什么都跟我没有关系。”
胡元想直接开门见山地细问关于何建和李荣的事，但又觉得太唐突，先说了点别的：“刚听到你对姓沈的那丫头意见挺大？”
白诺愣了下：“连这部分内容也被胡教练听到了？也无意专门说她的不是，但黄博阳非劝我回游泳队，就表达了些不满。”
“你现在已经离开游泳队，周围也没你们学校的人，倒不用刻意把话说得这么委婉。”
“那就是意见挺大吧。”白诺直言，“想一出是一出，控制欲又强，还是女生，就更让人反感了。如果是一个故意摆出威风样子的可爱妹子，倒是讨人喜欢，但这种动不动就用真性情发威的女生，实在给不了男生一点好感，胡教练会不会这么觉得？”
胡元笑：“我什么年纪，你什么年纪，一起谈小女生的话题不合适。”
白诺若有所思了一番，赞同：“那倒也是。”
见话匣子打开，胡元开始询问自己关心的事：“怎么又听你们说陆舟离开了游泳队，是因为何建加入的缘故吗？”
“算吧，刘主任说陆舟作为学生，当体育队教练不可行，在限定时间和限定薪资内，必须给游泳队招一位正规新教练。”
白诺把何建入队的经过简单地向胡元解释了一遍，“陆舟本身有特殊情况，会下意识地觉得大家不再需要他了，因此离开，沈指导也没有挽留，还准备让一身污名的何建当游泳队教练，我理解不了这种做法。”
胡元知道，白诺当初进游泳队是因为陆舟，对他现在离队的决定也就不感到奇怪。
“所以，沈茵是故意让周扬帮一中签下李教练的？”
“对啊，不过有一说一，沈指导这人吧，布局倒是挺有一手。不单单让周扬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签下李教练，还卖了李教练一个人情，帮他把底薪翻了一倍，最后再使得何建答应给游泳队做教练来还这个人情。仔细想想，一个女生城府这么深，还挺可怕的。”
周扬在签完李荣的当天下午，就跟胡元说了要加底薪的事。虽然隐隐觉得周扬办事方式笨拙憨厚了些，没给对方甜头自己却也跟着吃亏，但想到学校出的预算就两万，也没过多计较。然而现在得知是沈茵故意在耍把戏，瞬间气短。
“这么说，李教练也是整件事的知情人？他来一中游泳队是不是还为别的事？”
白诺安静片刻，说道：“虽然我现在离开了游泳队，但是嚼太多舌根，从道德上就说不过去了。”
胡元意会，笑了笑：“ 往清水里滴了一滴墨，还在乎多加一滴么？说白了，你我两人都不怎么见得惯那丫头，你方才还在责怪她控制欲强，让你不好受，现下在她背后说个不是还支支吾吾的，这算不算依然在受控制？”
白诺看着胡元微异：“胡教练说的也是。”
“只是说了你自己心里想的。”
“嗯，我确实挺见不惯她，多说些对她没好处的话也无妨。”白诺想通，“确实，李教练去一中游泳队还有别的目的，貌似是要李教练去收集一些证据，帮何建恢复清白，好让何建担任游泳队教练一职。
但具体是什么证据，怎么收集，都是他们三人在商量，我不清楚。今天中午李教练会去育英拜访何建，胡教练想知道的话，跟过去看应该就清楚了。”
“我能有什么想知道的，只是反感那丫头把事情算计到我这边，好奇问问而已。”
“是吗。”白诺道，“能培养出多次拿第一的体校游泳队教练，是有资格晋升为省队教练的，如果让前国家队教练进了育英游泳队，胡教练不会多一个有力的竞争对手吗？至少站在我的角度来理解，胡教练不应该仅仅保持好奇，不然就是我舌根又嚼多了。”
白诺的话没有错，以现在各大体校游泳队目前的实力，一中可以稳妥地长期保持第一名。他最近之所以对男生口中“乡巴佬”的学员进行单独训练，正是看中了他身上的潜力，打算让他进一中游泳队好好培养，让游泳队的实力更强。
顺利的话，等他当了省队教练，他看中的队员还能跟着他，在全国赛上夺冠，在世界赛上夺冠，给他铺路当上国家队教练。如果何建插进来，确实多了只棘手的拦路虎。
曾经在国家队的时候，他跟何建打的交道不算多，甚至话也很少说，然而他对何健安的了解，并不逊于任何一名队员。虽然何建童心大，性格古怪，样子看上去嘻嘻哈哈的不务正业，但能力如何，他清楚的很，自己比不上。
即使抛开这点，他还有更在意的地方：李荣到底在收集什么证据？
何建如果能得到澄清，自己的事就一定会曝光，后面的路都没了，还在乎什么拦路虎。
他不确定时隔这么多年，李荣跑过来一中能收集到什么证据，然而让他现在最担心的不是证据本身，而是他们的企图。
证据可以毁掉，企图会一直存在。案发之后，何建选择销声匿迹，真相被掩埋，胡元相安无事，然而当被陷害的人开始要为澄清自己做出行动时，他干什么似乎都会留下证据，而且证据会越来越多，像从无底洞里涌出的臭虫，消灭不完。
“你是说，李教练今天中午会去看何建？”
“应该是午饭那会儿吧，李教练在一中好像挺忙的。”白诺巡视了俱乐部一圈，“毕竟胡教练目前忙着这边的事，李教练不可能立刻从那边的工作中抽身。”
胡元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二话不说就走出了俱乐部。
“哎，问你。”在旁边等了半天开口机会的男生终于能表达自己的想法，“那个兴奋剂教练真这么牛逼么？才几天时间就把刺头儿培养出破亚洲纪录的水平了。”
“不牛怎么当国家队教练？”
“如果叫他培养我，我也有希望达到这水平么？”男生拭目以待。
“当然有。”
“真的啊？”
“把计时器延迟几秒按就行了。”
“操，你他妈也来消遣我！”
“我没消遣你啊。”白诺一本正经道，“不然你以为黄博阳刚刚是怎么破的亚洲纪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