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录视频的胖男人被方岩发现之后跑的仓促，忘了关录像，所以刚刚说的话才被录进了手机里。
“操，这女的真狡猾！”
“大哥，要不我们把她一起解决了？”
“这女的长得还挺漂亮，收拾好了留给我，别浪费。”
方岩把手上的钢筋递给旁边的男生，眼睛死死地盯着沈茵：“使点劲，不需要跟她客气。”
男生笑了笑：“大哥，你也太小瞧我了，我一大老爷们收拾一个妹子还需要这玩意儿？两根手指头的事儿，准让她乖乖叫哥哥。”
男生一边说着一遍朝沈茵走去，笑容猥琐。来到沈茵面前后，男生伸手去摸沈茵的脸：“小妹妹……啊啊啊啊！”
男生才开口说话，手腕就被沈茵反向拧紧，发出痛苦的惨叫：“疼疼疼……松手，快松手，我的胳膊要废了！”
另一人见状，拿着棍子走向沈茵，握紧手中的棍子一阵乱挥，沈茵轻巧躲过，躬起膝盖朝男生的后腿处顶去，男生直接大叫一声跪地，沈茵夺过棍子扔向远处。
方岩身边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几眼后，全部一拥而上，不一会儿，都纷纷倒在了地上。
“你呢？”沈茵看着方岩：“也要动手吗？”
方岩扫了眼地上一群叫苦不迭的人，最后把目光锁在了满脸是血的周扬身上，淡着脸道：“那你把视频交给警察吧，反正我和警察们的关系还不错，进去也不过是喝杯茶聊聊天的事。不过，我敢肯定向你保证，你和你的周队长，以后的日子肯定没我这么好过。”
“你会不会太自信了？”沈茵道。
方岩笑容轻松：“如果连这点自信都没有，你觉得周扬为什么会像条狗一样听我的？”
正在此时，沈茵手里的手机突然被人夺去，手上多出几道鲜红的血迹。
周扬把手机拿走了。
“手机给你。”手机被周扬通过地面滑到方岩脚边，“刚刚的视频跟录音你可以自己删掉，求你……放过我们，沈指导只是想通过自己的方式带好这支游泳队而已，如果换队长的事让你觉得很生气，我可以退队……
你的能力很强，她应该是对你有什么误解，你们可以静下心好好商量，不要把矛盾闹大……”
方岩捡起手机，满意地扬起嘴角：“沈指导，看到没？”
沈茵准备去找方岩拿回手机，裤脚被周扬的手拉住，眼神恳求地看着她，摇了摇头。
方岩笑着把手中的手机在空中抛了一个弧度，嚼着口香糖离开了废弃工厂，躺在地上的男生也一个个起来，跟在方岩身后。
天色渐晚，夕阳落在水泥地的断壁残垣上，周围所能见到的一切，像生了锈。
“为什么这么做？”沈茵问周扬。
“我打算辍学。”
沈茵对这个回答并不感到意外：“那打算什么时候辍学？”
周扬看了眼自己身上的伤：“像点样之后。”
“是怕陈主任见了担心吗？”
“嗯，已经给她添过不少麻烦了。”
沈茵抽出一张纸巾准备给周扬擦拭布满血迹的额头，周扬微微躲开，沈茵手上的动作顿住，没再继续下去。
“对不起，这么快就失去了你的信任。”
周扬微愣，看着沈茵：“没有……我只是……不想给你添麻烦。”
“应该算是我给你添麻烦了吧。”沈茵说，“在下决定之前，我应该考虑更多，你现在这个样子，是我的失职。”
周扬沉默了很久：“并不是，即使你没来，方岩也会对我同样的事……”
“但是我来了，如果什么都不能阻止，这也是一种失职。”沈茵把一包纸巾放在周扬的脚边，“还记得昨天下午我们之间的承诺么？”
周扬记得。
他必须在一个星期内做到游完1500的自由泳不超过20秒，而沈茵要做到对整个游泳队负责。
“我打算好好遵守我的那部分承诺，但前提条件是，游泳队的队员一个也不能少，不然就算不上整个游泳队。所以，你如果辍学的话，不仅违背了你自己的承诺，还会影响到我，用你的话来讲，就是在给我添麻烦。”
“可是……”周扬蜷缩在地上，两只手臂紧抱膝盖，眼睛被头发遮住，声音颤抖，“我觉得自己快承受不住了，自从一年前我在200m自由泳的个人赛上赢过他一次，他就开始看不惯我，经常对我进行殴打，我躲在家里他甚至会过来砸门，为了避免奶奶担心，我只好出去……
在游泳队里，他禁止我过多与队员们交流，禁止我再继续练习自由泳，禁止我有任何出众的表现，如果我不听，我所有的奖学金和助学金都会泡汤，但我不能没有这些钱……像这样每天担惊受怕的日子，我真的不想再继续了……”
“如果你辍学，你甘心就这样离开陪伴你两年的队伍，甘心放弃游泳，甘心和这个能让你闪光的舞台说再见吗？”
回答沈茵的是沉默，还有细微的哽咽声。
“省联赛上，你殴打裁判，是因为看到队员被欺负了吧？那名队员名叫程飞，性子胆小软弱，在比赛之前因为不小心踩到过裁判的脚，裁判私找到他，对他一阵辱骂，甚至还动手。
正式比赛时，程飞本来可以拿个好成绩，但因为心理压力发挥得很差，你在得知真相后就忍不住去找裁判算账了。”
周扬诧异地看向沈茵：“你怎么知道？”
沈茵想起那天在梧桐下捡到的速写本里面画的一张张画。
“因为有人看到了。”
方岩经常对周扬进行霸凌的事，速写本里也画了不少。
“事情，总会有人看到。”沈茵又做出补充。
“这样。”周扬眼神黯淡，“装瞎是可以不算看到的吧。”
*
沈茵把周扬带到了医院。
因为周扬身上的伤势很严重，医生建议至少得住院半个月。然而却遭到周扬拒绝，周扬害怕住这么久的院，奶奶会很担心。
“如果你这个样子回家，你奶奶就不会担心吗？”
“我可以告诉奶奶这些伤是和朋友们打篮球时摔的，奶奶宁愿看到我是因为自己粗心大意受到的伤，也不会希望这是别人造成的。”
沈茵记起方岩之前对周扬说过的话：“你很擅长编理由，但你真的希望这成为一种习惯吗？”
周扬不说话。
“如果你的奶奶很爱你，她有权利知道发生在你身上的一切，她不会希望自己的孙子在外面受了欺负，自己在这个关键时时刻反而失去了安慰他，关爱他的资格。”
“不行，不能跟奶奶说。”周扬坚定道，“谢谢你的关心，不过这件事我还是决定按照自己的方式处理，也许你会觉得我很懦弱，但这是我认为最合适的办法。”